若是再來一回,他不敢往下去想。
能在薊城的某個街角遇上高漸離,卻是可以痛快地喝上一杯,或者遠遠地看著高漸離帶著荊軻從自己的麵前路過,然後消失在長街之上。
一陣寒風吹過,張良止不住打了一個哆嗦,看著李修元淡淡笑了起來。
笑道:「你可是一身的錦袍皮襖,怎麼能如此不禁風寒?」
張良搖搖頭,認真地說道:「春日寒風冬日雪,這是人間四時分明的象征,我也隻是一個凡人而已。」
突然間,李修元想起了去年冬天,他跟小黑剛剛來到這方世界,於上街上看到那個倒在風雪中的刺客。
生如蜉蝣,命是夏花,還沒有好好地綻放,便倒在了秦軍的一陣箭雨下。
「大風起兮……大風起兮……」
李修元低低地歎了一口氣,不知道是為了那個倒在禁軍箭下的黑衣人,還是為了大燕的這些熱血男兒。
「好不容易來一回大燕,你不想去見識一下這裡的苦難男兒麼?還是你的眼裡已經沒有了英雄?」
張良想著自己也花不了兩天,便能完成使命,一時間倒是不急了。
李修元搖搖頭,輕聲說道:「你我修行的路不相同,自然不要勉強各自的行為,你自己去吧……」
從天山上因為耶律齊而一夜傷神,讓他感懷了一絲鎮魂曲的意境,如今來到悲壯的大燕,他要找個時間細細揣摩一下神曲。
悲莫悲兮,也許隻有悲莫悲兮的心境,方能感悟整首曲子的奧妙之處?
張良摸站左臂上的傷口苦著臉說道:「想不到,剛剛離開了東海,我又欠了你一條命。」
李修元看著他說道:「我運氣比較好,徐福欠我的更多,你要不要替他一起還?」
看著一身單薄黑衫的李修元,張良忍不住笑了起來:「若不是你教我踏上修行之道,我怕是一直以為你是賣酒的掌櫃。」
李修元微微一怔,心道從蠻荒的定安城開始,自己就是一個老實的賣酒之人了。
更不要說天玉城上的那間天香酒坊,看來自己當初跟酒癡師傅學習釀酒,果然是一件明智
的決定。
想到這裡,忍不住說道:「到了薊城,先彆急著去見人,花兩天時間將你這一身的傷口治一治。」
張良也明白自己傷得很重,若是這回沒有李修元陪著估計就得掛在路上了。
翻了一個身,張良換成趴著的姿勢,喃喃說道:「回去我得跟老師說說,這大燕之行也凶險了,差點把小命就扔在了這裡。」
李修元笑道:「你已經是一個正經的修士了,怎麼可以害怕跟人拚命?回去跟我好好看住小黑,不許他偷懶……還有你家的淑子。」
「這事包在我身上。」張良笑了笑:「我去大燕打聽一下,看看荊軻那家夥藏在哪裡。」
夫子交代張良帶著李修元來大燕逛逛,卻不讓他帶著他去皇城見某些人,這也是張良想不明白的地方。
難不成李修元不遠千裡跟自己來一回大燕,隻是為了看上一眼?
正在發呆之時,車夫老張喊了一聲:「二位,我們已經到薊城啦。」
李修元聞言掀開車簾的一角,望著風雪中的城牆,怔怔地說道:「這便是大蔣傳說中的都城?」
……
風雪人少好趕路,申時將儘之時,馬車馳進了城內一座叫雲間的客棧。
李修元在車夫的攙扶下的張良,說道:「終於到了地頭,你可以好好休養。」
張良的臉色有些蒼白,估計下車時又扯到了身上的傷口。
張良有氣無力地說道:「我要先躺一會,再吃東西。」
李修元揮了揮手說道:「這事我去安排,你先進去歇息。」
完了馬車去客棧的後院安頓馬車,李修元招手讓夥計準備了一大一小二間客房,扶著張良走了進去。
「夥計把你們最拿手的菜炒幾樣送到屋裡,再燒兩大桶熱水也送進來。」李修元看著招呼兩人的夥計吩咐道。
夥計笑著回道:「客人放心,飯菜、熱水一會兒就好,你們先回屋喝杯茶暖暖身子。」
夥計推開了一間大房,說道:「這裡麵有二間大屋,合適二位客人......」
李修元揮揮手,關上大門扶著張良靠在桌邊坐下,還沒有燒水煮茶,先將屋裡火盆中的木炭點著。
隨著炭火漸漸燃燒,屋裡也暖和起來,張良的臉上也回複了一些血色。
接著又點著了桌上的小火爐,李修元淡淡地說道:「先喝杯熱茶,再吃飯。」
「麻煩先把我這一身的傷口治好,不然我沒辦法見人啊?」
張良歎了一口氣,怔怔地說道:「夫子跟小黑淑子就要回書院,我們得在年前趕回去。」
李修元起身去打水煮茶,繼續說道:「先在這裡好生歇息二日,這傷口也不是一夜間就能恢複,我又不是神仙。」
張良搖了搖頭,笑道:「一會喝一杯吧,看在我痛得要死的份上!如何?」
李修元想了想,淡淡地笑了起來:「你不怕死一會就喝上兩杯,我知道我沒酒量,除非我能在這裡遇到那個家夥……」
張良一愣,脫口問道:「遇上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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