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煙直,渡劫之後兩人一路往北而去。
天將夜時,來到隱於荒漠中的黃沙鎮裡,李修元將帶著身上的兩隻巨大的怪鳥賣掉之後,買了兩匹馬之下,隻剩下不到兩百銅錢。
兩人找到一家客棧住下,各自要了一間客房仔細地洗漱了一番。
待夥計端著一盆羊肉進來,已是戌時,老人看著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苦笑道:「這怪鳥要是放在大秦皇城,怕不得要賣出一二百金幣了,這倒好,隻換了兩匹馬兒。」
李修元淡淡笑了笑,表示對此不屑一顧。說道:「能換兩匹馬兒便不錯了,畢竟他們也隻是將那怪鳥當成好的些的肉食,賣給路過的客商。」
老人想了想說道:「再往前,我怕是要跟你分開了,要不你跟我去天山看看?」
「天山有多遠?」
倒了一杯夥計端來的酒,李修元問道:「離月支城遠嗎?我的目標是月支王城。」
老人喝了一口氣,想了想回道:「很遠,應該不下千裡吧?我也沒去過那地方。」
「那還是算了。」李修元正色回道:「眼下我想看看月支城裡大軍的情況,畢竟公子蘇他們修築這道長城,為的就是防備他們。」
老人搖搖頭,歎了一口氣道:「這你這是在替大秦天下憂心?」
「非也!」李修元打了一碗羊肉湯喝了一口,然後回道:「因為公子蘇在那裡,因為長城腳下還有無數的百姓。」
皇城裡的天子對李修元來說,跟長城腳下的百姓並沒有什麼分彆。
倘若公子蘇打不過匈奴大軍,也會跟他借住在太子村裡老人的兩個兒子一樣,成為匈奴大軍的刀下亡魂。
這才是鐵血一樣的事實,任誰也不能改變。
李修元想了想,又繼續說道:「這道長城,或許張良他們將來也用得上……」
老人聽到這裡如同頭上又響了一道劫雷,瞬間被劈得頭暈眼花,不得不端起麵前的酒猛罷了喝了幾口。
直到臉上泛起一道紅光,才忍不住小聲問道:「大秦會亡嗎?」
雖然他看到了一些天機,但是麵前的李修元比他還有神秘,於是,不甘心地問了起來。
李修元看著他靜靜地回道:「當然會亡。」
老人身子猛然一顫,雖然他已經窺探了一些天機,但是沒想當李修元竟然給他一個無比明確的結果。
老人自問從修行以來,推演之術天下第一,但是到了李修元麵前,卻變成了兒戲一樣。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來沒有看清過李修元的修為,李修元卻隻手之間替他擋下了三九雷劫,還讓他一朝破境。
眼下的老人,才算是看到一線飛升的希望。
想到這裡,老人忍不住問道:「幾世而死亡?」老人有些不甘心地問道。
李修元想著跟徐福前往東海,遇到化為土匪的禁軍,忍不住冷冷回道:「這紙糊的燈籠能撐多久?兩世而已!」
轟隆一聲,天空中終於落下一道驚雷,重重地劈在小鎮的上空,像是警告妄言天道之人。
老人嚇得渾身一抖,因為李修元的回答終於證實他心裡的推演。
如果說來,自己那寶貝徒兒怕是真的要乾出一番大事,否則眼前這神秘的酒肆掌櫃也會幫上踏上修行之道了。
畢竟,自己想了良久也不敢幫張良聚氣,為的就是怕擾亂這方天道的平衡。
沒曾想到,眼前這家夥隻是揮手之間,先是讓張良聚氣修行,接著又讓自己一朝突破到心心念念的那道門檻。
這,這真的是一場大夢啊。
想到這裡,老人忍不住出聲製止
道:「先生天機不可泄露,往後斷斷不可如此說話啊。」
「我不怕他。」
李修元淡淡地笑了笑:「我跟弟弟隻是來此世間遊覽一回,不會出手改變這裡天道的平衡,若不是前輩窺探了天機,我也不會告訴說出此話。」
若不是眼前老頭破境看到了飛升的希望,若不是老人將在往天山而去。
李修元斷不會將自己的一些隱秘說與他聽,眼下倒是給老人吃了一粒定心丸,讓他提前明白自己的推演沒錯。
天道便是如此,李修元這也算不是泄露天機。
老人歎了一口氣,忍不住苦笑道:「難怪你要將太子妃帶來長城了,原來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啊。」
「太子是夫子的得意門生,心地善良,他值得有一個光明的未來,前輩既然修行到這樣的境界,自然知道他可以去過另外一種生活。」
說到公子蘇,李修元卻沒將話說明。
因為不到最後一刻,他斷不會將自己替公子蘇和孟薑等人以後的去處,告訴任何人。
連小黑他都不會說,因為沒有小黑不關心這些。
老人喝了兩杯酒,起伏不定的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想著自己未來,想著張良的未來都已經有一個清晰的認識。
忍不住擊掌歎道:「便是天子又如何?」
酒罷,李修元點上火爐燒水煮茶,因為他不知道眼前的老人何時會跟他分開。
老人也一樣,有些話想要告訴李修元,再借他的嘴告訴長城上的公子丹。
直到一壺天山靈茶冒著淡淡的花香在屋裡彌漫開來,老人捧在手裡淺淺地喝了幾口,才伸手輕輕地敲了敲桌子。
提醒李修元,接下來,他要說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