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自以為也是一個熱血的修士,此時聽李修元這番話說得風輕雲淡,毫不著力,一時間難免有些動容。
沉默思考了很長時間,老人笑了笑:“多情也好,無情也罷,隻要問心無愧便是了,你一個人去月支城,可得小心一些。”
李修元一聽笑了起來,揮了揮手裡的鞭子說道:“我又不是去跟匈奴的單於拚命,他們憑什麼來找我的麻煩?”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那便是自己也不是一個怕麻煩的人。
老人看著他大義凜然的模樣,禁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指著前麵不遠處的埡口說道:“我們就要分開了。”
李修元歎了一口氣,問道:“前輩,你還會不會再回皇城?會不會再見張良?有沒有什麼話要我轉告他?”
老人望著不遠處的埡口,感慨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既然離開了,就不要再去打擾他的修行了吧。”
李修元想著張良的模樣,忍不住回道:“如此也好,他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來到埡口處,李修元跳下馬來,望著麵前的岔路,忍不住悠悠地歎了一口氣。
他跟老人相交不多,但是兩人卻也能交心相談,眼前此一彆可能便是永彆,自是心裡暗暗感慨不已。
想了想,掏出一個錦袋遞給老人。
靜靜地說道:“我身上除了幾甕酒彆無長物,這裡有兩甕酒送給前輩,願你一路順風,早日聞道破虛。”
完了輕聲傳言,將錦袋的使用方法跟老人說了一遍。
最後揖手道彆:“山高路遠,一路走好。”
老人一哆嗦,小心地收起錦袋,跟他揖手回道:“天高地厚,我們有緣再會。”
手裡馬鞭輕輕揮動,騎著馬兒瞬間往天山的方向而去,遠遠地傳來了一句不知名的歌謠,聽得李修元直想罵人。
山梁梁高,
山溝溝寬。
望不見尕妹子,
心裡酸。
……
望著老人遠去的背影,李修元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回頭看著發呆的男孩笑道:“你可不能跟那家夥學啊,他是老不正經,你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男孩扭著看著自己的母親,笑了笑:“母親,頂天立地的漢子是什麼?”
婦人聞言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看著李修元問道:“先生,我們是接著往前嗎?”
李修元跳上馬兒,靜靜地回道:“一路往前,我要去月支城看看,要是路過村鎮我們就停下歇息,不趕時間。”
婦人點了點頭,繼續揚起鞭子趕車,然後在男孩耳邊說了幾句。
聽得男孩重重地點了點頭,仿佛他就是李修元口中那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風沙漫漫讓李修元很不喜,騎在馬上的他最終還是翻出一條黑色的絲巾,將自己的嘴巴鼻子圍住,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匈奴的漢子。
……
皇城裡的書院,夫子所在的雪山已經層林儘染。
在春天突破到金丹境後的張良,打從李修元離開後,便成天跟在夫子的身邊學習六藝,甚至時不進跟淑子練一會琴疲乏。
這些日
子夫子教了他一些道理,使得站在山間看皇城的張良對未來有了更多的期盼。
從遇到神秘的老人那天起,到李修元幫助他淬體踏上修行之道後,更是覺得胸腹間有一道澎湃的力量,想要背後生出一對翅膀騰空而去。
隻不過,李修元當初不知是故意為難他,還是張良天資不如小黑。
在張良破境到金丹之後,一身修為便如同被這一方世界禁錮,再難有一步寸進。
這讓他很是難受,這些日子在跟夫子討教之下,終於明白自己在藥物的幫助之下破境太快。
往後怕是十數年都很難再有寸進。
而夫子跟李修元和神秘老人一樣,更多的天機也不知道告訴自己這個得意的弟子,因為那是張良的路。
既然李修元選擇讓他放羊,夫子也認可以李修元的方法。
這方世界需要一個平衡點,張良不可以在這個時候打亂這個平衡。
站在山間望皇城,眼下的他比起當初刺秦的張良不知道強大了多少倍,可以說是天上人間的差彆。
便是這樣他也沒有驕傲,微皺的雙眉間,露出一抹淡淡的自嘲,輕聲歎息道:“又不是你一個人是妖孽。”
漫漫修遠的修行路,一旦踏上便不能回頭,一旦踏進這道門檻,他才明白李修元說逆水行舟的那些道理。
他雖然已經踏進這道門檻,不知再破一境,還要花上多長時間。
因為他還很年輕,因為他遇到了神秘的老人做了自己的師傅,遇到了夫子做自己的老師,又遇到了李修元做自己的大哥。
所以,他有足夠的資本值得驕傲,雖然這種驕傲讓他如錦衣夜行,除了淑子他甚至不敢在小黑麵前過多地流露出自己的驕傲。
因為他有一種隱隱的感覺,或許比他小上許多的小黑,甚至自己未來的夫人淑子,眼下絲毫不弱於已經金丹之境的他。
看著山間的金黃,他有些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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