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的小虎翻了一個身,夢見先生變成了石壁上的諸佛。
一邊磨牙一邊說著夢話:“先生,等等小虎。”
靜坐佛前的胖和尚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於石窟之中目睹李修元化為山川大地,化身神佛,於揮手之間降魔。
直到李修元帶著小虎離開後很久,他在打掃李修元曾經閉關的石室時才發現……
本是空蕩蕩的石壁上,竟然凹印出一尊佛像。
想必是師兄在閉關之時,引動諸天之力,將自己的身影留在了這裡,就像留在山間,銘刻在石壁上的那些法陣。
於一朝悟道破境渡劫之下,卻沒有揮劍斬敵,而是放了大祭師一條生路。
這對他來說,是心境的再次升華,麵對絕世之敵,也可以選擇不殺。
正如他自信的那般,於石窟之中,於諸佛麵前,他於此間便是無敵的存在。
甚至不需要祭出自己的殺手鐧,即可降敵於眼前。
早起的小虎練了半個時辰的劍,然後敲響了先生的房門,嚷嚷道可以寫春聯了。
“娘說,過年要有過年的喜氣。”
小虎拉著先生起床,嚷嚷道:“大和尚還給小虎買了煙花、炮仗,說是讓小虎放給菩薩和諸佛,聽聽人間的聲音。”
李修元淡淡一笑,摸著他的腦袋笑道:“就依你。”
青梨樹下,靜靜地坐著兩個少女。
在兩人的麵前擺著幾碟來自黃泉村的糕點,一小壺靈酒。
小蓮看著一旁的老和尚問道:“師傅,您和前輩怎麼不喝酒啊?”
在女孩眼裡老道士跟老和尚守著一壺靈茶,已經聊了好一會。
隻有老和尚揮手招來的兩女麵前放了一小壺靈茶,這讓她感到不可思議,要知道兩個老人可是最喜歡喝酒的。
老道士搖搖頭,笑道:“這酒可是我那徒兒在忘川之上所釀,天上地下獨一無二,這是特意留給你們的。”
“師父現在怎麼樣了?”耶律明珠沒有端起酒杯,而是看著老和尚輕聲問道。
在她心裡的師父依舊是天山上的模樣,那個將老得已經下不了天山,下一刻就會老去,如親爹一樣的師父。
難不成,師父已經於天山之上化道了?
否則怎麼會去了那傳說中的忘川之上,還有心思在哪裡釀一缸靈酒,讓老和尚給自己和小蓮帶回來?
老尚搖搖頭:“他啊,他現在比你們兩人還要小上幾歲,隻是不知道他渡劫之後的模樣,會不會嚇倒你們。”
耶律明珠聞言一怔,繼續問道:“師父渡劫之後要離開忘川嗎?那也太神奇了啊?”
老道士往兩人的杯裡添上靈茶,看著她歎了一口氣:“他去的地方你們想不到,也去不了,便是忘川也是他暫停之處。”
說完,揮手之間,現出了坐在石窟裡正在研墨的李修元,和等在一旁嘻嘻直笑,嗑著瓜子的小虎。
還有不遠處,坐在桌前煮茶的胖和尚。
出現在耶律明珠麵前的,卻是她當初從草原來到富春江上,小鎮裡的那個疼他的師父。
想著眼前的一切,耶律明珠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拉著小蓮的手笑道:“小蓮姐姐,師父當初來到小鎮的時候,是不是這般模樣?”
小蓮歪著頭想了想,輕聲說道:“眼下的乾爹可比那年的還要年少幾歲,想不到,他竟然返老還童了?”
老道士搖搖頭,凝聲說道:“非也,他是在大秦的荒漠石窟之中,感悟天地大道,又經曆了某些不能說的奇遇……”
老和尚想了想,皺著眉頭說道:“彆看你倆修行的速度很快,可是他在那個地方卻經曆了千萬年的生死悟道。”..
小蓮想了想,小聲問道:“有那樣的地方嗎?”
老道士端起靈茶喝了一口,回道:“先喝二杯靈酒,莫要辜負了我那徒兒的一片苦心。”
老和尚歎了一口氣:“佛說時間無始終,當你們有一天去往那樣的地方,就會明白什麼叫做刹那化永恒。”
耶律明珠端起酒杯淺淺地嘗了一口,跟著卻皺起了眉頭:“師傅,這靈酒怎麼有眼淚的味道?”
老和尚一驚,跟著恍然大悟地苦笑道:“或許,他在釀這一缸靈酒的時候想起了他的爹娘和妹妹們了吧?”
喝了兩杯靈酒,耶律明珠隻覺得身體再次發生了一些變化,好像神海在緩緩地擴展,全身的血肉筋脈在發生變化。
忍不住望著石窟裡的李修元說道:“師父,明珠好想你啊?”
“明珠?”
剛剛擱筆硯台上的李修元聞言一驚,望著虛空喃喃地說道:“明珠還好嗎?老和尚跟我師父同你在一起嗎?”
老道士揮手抹上了眼前的雲層,看著倆女說:“回去歇息,靜靜地感覺你們身體的變化吧。”
耶律明珠拉著小蓮的手悄然離開,能見到師父的模樣,她已經十分開心了。
至少師父還活著,隻要活著,就還有希望。
小蓮跟耶律明珠一樣,拉著她的手小聲說道:“妹妹走快些,我太激動了。”
老道士看著倆女走遠,這才喃喃回道:“華生那家夥的小妹妹小蓮,也跟著你那徒兒在一起,這你回釀的神酒,可不止我一個人喝。”
聽著神海裡傳來的聲音,李修元淡淡一笑:“我這不是偶有奇遇,便想著師父你們嘛,話說你何時去看看我爹娘和沐沐?”
老道士搖搖頭:“那兩個小丫頭正在鳳凰涅槃之中,怕是要再等一等了,你著什麼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