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修元帶著淑子和晦明來到敦煌城,也就是當年的月支城外石窟山下的時候,夏天已經過去了大半。
眼見要不了多久就能刮起瑟瑟的秋風了。
當三人一路往上,走在山道上時,李修元還能感受到千年前留下那道大陣的氣息。
遠遠地,在崖坪上打坐的老和尚看著自山間徐徐而來的李修元,禁不住老淚縱橫。
喃喃說道:“諸佛保佑,師兄乘願再來。”
山道上的李修元心有所感,抬起頭來望著崖坪上的老和尚,忍不住怔怔問道:“我說,你怎麼還在這裡?”
淑子和晦明抬頭望向崖坪,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隻是默默地跟在李修元身後往上而去。
少頃,李修元踏上崖坪,老和尚一下子撲過來緊緊地抱住李修元。
形若癲狂,邊哭邊笑道:“師兄來了,我就放心了。”
李修元拉著老和尚的手,歎道:“這許久不見,你變瘦了……這是我妹妹淑子,這是我給你找的徒兒晦明。”
老和尚看著一臉英氣逼人的晦明,不由得問道:“師兄這家夥如此年輕英俊,不會熬不住大漠中的寂寞,半路跑掉吧?”
李修元想了想,淡淡地回道:“他不會。”
老和尚一聽這才點了點頭,拉著他的手去摸石壁上的符文,手指顫抖如同當年摸著小虎的腦袋一樣。
喃喃地說道:“經此一彆,轉眼便是六百年過去,師兄當年銘刻的符文依舊還在這石壁之上。”
老和尚一番話說出,淑子和晦明兩人都齊齊震驚不已。
他們能想像到李修元在太子村裡銘刻符文,是為了對付當年的土匪和殺手。
卻不料李修元還在這佛窟外的石壁上銘刻下一道巨大的法陣,並且還經曆了數百年的風雨。
李修元淡淡一笑,伸手去觸摸石壁上的符文。
隻聽嗡的一聲,沉睡六百年的符文在瞬間醒來,點點金光閃耀化為一條金龍,在李修元的身邊纏繞。
石窟裡的諸佛如同瞬間醒來,一時間整片石壁上金光閃耀,佛經湧出,如同有九天神佛在輕誦佛經。
整個石窟都響起了莊嚴的誦經之聲。
看得三人一時說不出話來。
“一切,如夢幻泡影。”
李修元靜靜地說道:“我們就進去看看諸佛吧,先讓晦明拜你為師,完成他對諸佛的承諾……”
這一日,曾經大周的明帝在李修元和淑子的見證下,終入佛門。
成了當年石窟胖和尚,當下老和尚的徒弟。
看著晦明在諸佛前落下一頭青絲,李修元靜靜說道:“譬如昨日種種死,願你有日也能在這諸佛見證之下證大道。”
換了僧衣之後晦明終是有了幾分莊嚴寶相。
學著老和尚模樣,雙手合十道:“多謝先生一路相陪,感恩先生當日救命之恩。”
李修元看著老和尚笑了笑:“我做夢也沒想能遇上你,如此,今天便請你喝一杯當年我在太子村釀的酒吧。”
老和尚一聽,忍不住笑了笑:“那我得多討幾杯,供在佛前。”
李修元看著淑子笑道:“我們便在石窟盤桓幾日,再往天山而去。”
老和尚一聽皺起了眉頭,問道:“師兄還要一路前往天山麼?這眼前就在入秋,入秋之後的天山該下雪了。”
“那又如何?便是風雪再大,也阻擋不了我的腳步。”
李修元認真地說道:“當年我就應該跟隨老前輩一起往天山看看的,這回無論如何也不能錯過了。”
淑子點了點頭,笑道:“我也想看看前輩當年生活過的天山。”
老人是張良的師傅,最後也沒有再回到皇城,若不是李修元,淑子和張良怕是最後一刻也不知道師傅去了哪裡?
這一天的李修元是歡喜的。
就跟晦明一樣,終於找到了自己修行的佛堂,而淑子見到了當年小虎和哥哥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老和尚則是等到了夢裡的李修元,可算是皆大歡喜。
入夜時分,晦明早早自去歇息,淑子趕了一天的路,也自去歇息。
佛堂裡一盞油燈閃爍,照耀著桌前的兩人。
守著一壺靈茶,李修元皺眉問道:“以我當年預計,你要不了十年就能破境飛升,為何一拖六百年?”
這是他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的事情,難不成自己算錯了?
就算自己算錯,可是那些靈酒可沒有失效啊?
老和尚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師兄離開第九年,我便感悟到了破境飛升的契機,奈何我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傳人……”
“糊塗,後人自有後人福,你能替這座山看上一生一世不成?”
李修元萬萬這想到這家夥因為沒有找到傳人而強行打斷飛升的契機,從此一坐便是六百年。
氣得他喃喃道:“我若不是心血來潮起去天山,你豈不是要終老此山?如此,那諸佛會救你於苦難之中麼?”
“修行本就逆天,你還敢強行打斷,你很厲害嘛!”
李修元氣得罵了半晌,想了想這才又給他倒了一杯淑子當年喝過的靈酒。
靜靜地說道:“晦明這家夥向佛之心你不用替他考慮,他也不會跑掉,你就將衣缽傳給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