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嗅著淡淡的清香,伸出顫抖的雙手捧著杯子一口喝光了靈酒。
這才問道:“他這法號,也是師兄起的?”
李修元笑了笑:“放眼將來,莫問前塵,晦明便是他的法號,不要再給他亂起什麼名了,雖然他是你的徒弟。”
老和尚一愣,嗬嗬笑道:“如此就好。”
低頭沉思片刻,李修元終是忍不住問道:“我那徒兒小虎呢?後來我離開之後,他有沒有跟著母親回到大漠?”
“那家夥啊?他後來正如師兄所言,成了大漠中最大的王。”
老和尚歎了一口氣道:“我可是大漠風雲一方的大王,不僅熬死了大漢的天子,還終生對其皇後念念不忘……”
李修元一愣,愣了半天才喃喃自語道:“原來,那些傳說中的故事都是真的?這家夥,這不是亂來嘛?”
老和尚歎了一口氣:“他對石窟的感情倒是很深,他母親更是時不時就會來此見佛燒香,沒有負了師兄當年的期望。”
“後來呢?”
李修元隨口問道:“他不會被自己的仇家殺了吧?依他的性子,估計沒少得罪人。”
“那倒不是。”
老和尚歎了一口氣,繼續回道:“這家夥竟然急流勇退,在一個秋日來見過我之後,便棄了大王之位,帶著他的母親消失在茫茫的大漠深處。”
“也有人說他死在月支城裡,但我絕不相信,因為他臨走之前告訴我,要帶母親去天山上隱居……”
“十有八九,這家夥使了一個瞞天過海之計,騙了他身邊所有的人。”
老和尚說到這裡得意地笑了起來:“小虎可是師兄得意的弟子,又怎麼可能老死在月支城的皇宮之中?”
電光石火之間,李修元想起了他用在晦明身上的一招。
沒想到小虎這家夥也有厭倦世間繁花的一天,用上了自己給他的那張保命神符。
如此一來,他倒有可以多懷一份希望,去天山之上尋找故人了。
“你應該還有三年的時間。”
李修元想了想說道:“三年夠你把晦明教出來了,我明日會留下一些靈藥,便由你一帶他踏上修行之路吧。”
師者若父,李修元一路拖著沒有替晦明聚氣,為的便是當前的一刻。
他要將這師徒兩人的情分,在這石窟上的崖坪上烙下一道影子。
……
第二天一早,李修元便帶著淑子下山往敦煌城而去。
他沒有告訴老和尚也沒有告訴晦明,從今天起,他要把晦明的事情徹底忘掉。
兩人在敦煌城裡待了三天才回。
站在崖坪上等他們的不再是那個一陣風就能吹倒的老和尚,而是比當年滄桑了幾分的中年和尚,而晦明估計還有佛堂裡念經。
淑子的臉上很是興趣,畢竟她知道此去天山,怕是沒什麼吃穿可以采購,於是在敦煌城裡大肆購買了一通。
而李修元則是將當年沒有了結的因果徹底了結,為敦煌一帶,有太子村裡的百姓消滅了一個土匪的來源。
看著比當年消瘦了幾分的胖和尚,李修元哈哈笑道:“如此一來,怕是你當年的師傅也認不出來了。”
胖和尚喃喃苦笑道:“我這就跟做了一場夢一樣,如此,多謝師兄慈悲之意了。”
李修元搖搖頭:“你把晦明教好就行,讓他明菩提意,生慈悲心,做一個大漠深處的高僧,能渡一方苦難。”
胖和尚伸手拉著李修元繞過麵前的石壁,往當年小虎練劍的地方走了過去。
當三人來到一道雕刻著菩薩的石壁之下,隻見石壁上雕刻著一個怪異的大字,大字用朱砂描紅,便是數百年過去,也沒有完全褪色。
淑子看著看著呆了起來,嘴裡一番念叨之下總覺得不對。
於是扭頭看著李修元問道:“哥哥,這字好怪!”
李修元含笑不語,看著胖和尚問道:“這是小虎雕刻在上麵的?”
胖和尚笑道:“他在離開的前幾年,心情不好時就會來這裡住上幾日,這字便是他當年花了不少的功夫雕刻在石壁之上的。”
“直到臨走之時,也沒跟我說說這其中的意思。”胖和尚睹物思人,忍不住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李修元伸手摸著石壁上的子字,如當年撫摸小虎的腦袋,心裡感慨萬千。
過了半晌才靜靜地說道:“這是四個字,如果我沒猜錯,淑子跟你都隻看出了其中的兩個字。”
胖和尚微笑著回道:“我看了許久,隻看出山海二字。”
淑子嘻嘻一笑:“我看出小虎弟弟雕刻的山岸二字。”
我來為你們揭秘吧,李修元喃喃說道:“這是四個字的合體字,應讀作山青海岸。”
“山青海岸?好奇怪的意境,小虎這家夥玩什麼花樣呢?”淑子皺起了眉頭。
“山青海岸?如人在苦海劃船?”胖和尚想了想問道。
李修元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他當時雕刻這四個字時的心情,但是倘若你們再看仔細一些,就會發現這大字的邊上,還有四行小字。”
撫摸著麵前的石壁,李修元嘴裡輕聲念道:
自己為善,與人為善。
人人為善,同登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