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非常渴望的眼神。
小黑嘴角動了動，卻沒有吭聲音，因為他看到了女孩哥哥為難的神情。
男孩小手輕輕地伸向口袋裡，摸了半晌摸出兩個銅板，這是母親給他去學堂裡三天的午飯錢。
看到妹妹眼裡渴望的神情，做哥哥的他還是一咬牙拿出了銅板。
小黑心裡輕歎一聲，恍若那男孩就是哥哥，女孩就是當年貪吃的自己，好像自己兩人身無分文的時候，哥哥也會想辦法不讓自己挨餓。
哥哥拿出一個銅板，跟街邊的小販買了一串糖葫蘆，遞給身後的妹妹。
女孩沒有伸手去接，而是輕聲說道：“哥哥先吃一口。”
直到男孩咬了一口，女孩這才心滿足意足地接過了糖葫蘆，眯著眼睛笑了起來：“還是哥哥最好了。”
男孩咬著嘴裡的糖葫蘆，含糊不清了跟著笑了起來。
女孩自然不會去想哥哥明天有沒有錢吃飯，會不會在學堂裡挨餓。
在她的世界裡糖葫蘆就是美味、最好吃的東西了。
小黑嘴角流露出淡淡一抹笑容，人世有愛，愛莫過於一串糖葫蘆中裡的親情，就像當年他在將死之際，在客棧外遇到了哥哥一樣。
那些是屬於他的回憶，而眼前這溫馨的一幕，是屬於眼前兄妹兩人的。
就在這時，長街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馬兒踏在青石板上，發出如夏日暴雨的聲音，讓小黑非常不喜。
這裡是熱鬨的大街，不應該出現這樣的聲音。
一陣馬蹄聲起，大街頓時亂成一團，一時間雞飛狗跳，連賣糖葫蘆的小販都不得不往街邊靠了過來。
“皇城急件，閒雜人等閃開！”
馬未至，一道怒吼已經傳來，一時間行人驚恐，顯然這不是第一次。
小黑心裡暗歎一聲，心道便是天塌下來，也不能擾民，何況眼下並不戰事！
眼光所至，卻是兩匹馬兒卷起一陣旋風，將沿街叫賣的小販刮倒了兩人，將女孩手裡的糖葫蘆刮到馬蹄之下。
馬兒如風急馳而去，女孩望著地上被馬兒踏成泥的糖葫蘆，一時間止不住嚶嚶地哭出聲來。
小女孩望著地上被踩爛的糖葫蘆，傷心地哭了起來，他知道哥哥的錢能買一串已經十分不易。
男孩眼神一片暗淡，因為他明天的飯錢都不夠了。
小黑神情瞬間如冬日寒冰，望著奔馳而去的馬兒，以及馬兒背上的主人，他甚至記住了兩人的模樣。
“夥計，來幾串糖葫蘆！”
正待小黑將要掏錢替兄妹倆出錢買時，卻聽到一道好聽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卻是一個跟青玉差不多大的少年，跟街邊的小販買了幾串糖葫蘆。
付了錢後，蹲在女孩身前，輕聲說道：“彆哭了，哥哥請你吃糧葫蘆。”
小女孩兩眼紅通通地看著少年手裡的糖葫蘆，想接卻又不敢，回頭靜靜地看著哥哥。
少年嘻嘻一笑，又遞給了男孩一串，溫柔地說道：“給哥哥一個麵子，好不好？”
男孩先是呆了呆，隨後看著前麵注視著他的小黑。
在他眼裡，小黑比他更可憐，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哥哥，卻坐在輪椅上讓人推著走。
而他自己隻是眼前沒錢，以後肯定能掙錢給妹妹花。
想了想，男孩抬頭看著少年問道：“哥哥，我可不可以多要一串？”
小年一愣，隨後多給了男孩一串。
男孩先是少年道謝，然後給了妹妹一串，接著捏著兩口兩串糖葫蘆來到小黑麵前，伸手一串遞了過來。
輕聲說道：“哥哥，這是那個哥哥請你吃的，我妹妹最喜歡的味道。”
小黑鼻子一酸，伸手接過糖葫蘆然後一把抱住了男孩，在他耳邊輕聲說道：“你是這世上最好的哥哥，記住好好學習。”
說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捏著糖葫蘆咬了一口，跟小女孩笑道：“來，讓哥哥抱你一下。”
小女孩一見小黑也咬了一口自己喜歡的糖葫蘆，不由得眯著眼睛撲進了小黑的懷裡，也不嫌他是陌生之人。
咯咯地笑道：“哥哥你的腿很痛嗎？你吃過糖葫蘆就不會痛了……”
小黑抱著她差一些便落下眼淚，抱著她輕聲說道：“長大後，跟你哥哥一起去學堂讀書，你是最美麗的女孩。”
完了鬆開女孩，又咬了一口糖葫蘆，哈哈笑道：“果然不怎麼痛了，謝謝小妹妹啊！”
女孩聽了小黑的話，心裡很是開心。
拉著哥哥的手，跟小黑揮揮手道：“哥哥，我們要回家了哦！”
小黑忍住眼裡的那一滴淚水，揮手笑道：“快回家吧，你們爹娘在想你們了。”
男孩也跟小黑揮了揮手，在他看來小黑也感受到了他們兄妹兩人的快樂。
轉身跟送他糖葫蘆的少年彎腰行了一個禮，然後拉著妹妹快速往長街的另一個方向跑去。
如小黑所說，他們的爹娘想著他們了。
直到兄妹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小黑眼裡的那一滴淚珠才止不住地往下掉落，打濕了他胸口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