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鍋蘿卜湯放了幾片肉乾、冬筍,一大盤剛剛從園子裡挖的雪菜,這是秦湘玉吃得最美味的一頓。
更不要說一杯靈酒下肚,讓她全身如被火燒。
如果不是老人在此,一道渾厚的真氣替她化解了這龐大無比的藥力。
隻怕此時的秦湘玉已經撐爆了身體裡那可憐的經脈。
直到李修元吃完將鍋碗瓢盆收了起來,直到老人煮了一壺放了幾片剛剛摘下的寒梅煮的靈茶。
秦湘玉才幽幽嘀咕了一聲,從半夢半醒的狀態中睜開了眼睛。
看著兩人笑道:“夢裡我感覺自己已經死了。”
看著捧著一杯靈茶的少年,秦湘玉心中暗自僥幸,心道難不成從此以後,自己便是江湖上所傳言的修士了?
老人倒了一杯靈茶,推到秦湘玉的麵前。
說道:“先喝茶。”
看著秦湘玉的模樣,李修元忽然想起來當年求道心切的阿史娜。
連大漠的公主,大周的皇後娘娘都求道心切,又何況是常年跟江湖人士打交道的女掌櫃?
笑著說道:“踏入這道門檻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隻是修行如雪中登山,此時的你,隻是剛剛踏上那級台階而已。”
“今日也算是我們用了一劑猛藥,你雖然吃了一些苦頭,卻對你的以後的修為有莫大的好處。”
李修元指著老人說道:“你既然想要修行,以後便在山下跟著前輩多吃些苦頭吧。”
李修元的態度越誠懇,秦湘玉越發覺得不好意思。
想了想,起身跟老人磕了三個頭,接著奉上一杯靈茶,算是完成了雪山拜師的儀式。
老人看著李修元一副甩手掌櫃的模樣,不由得苦笑一聲。
伸手把秦湘玉扶了起來。
秦湘玉喊了一聲師傅,然後略帶惘然地問道:“隻是我還是有些想不明白,小掌櫃你是如何讓山下的老和尚不戰而退的?”
李修元微微一愣,搖搖頭:“不是他退,是我走了。”
秦湘玉怔了怔,不好意思地說道:“不好意思,冒昧了……那麼,以後你就是我師兄了?”
捧著手裡的靈茶淺淺地喝了一口,感受著一道濃濃的花香,讓秦湘玉想起了園子那幾株正在綻放的寒梅。
不由得輕歎一聲,心道用寒梅煮茶,怕隻有眼前這家夥想得出來吧?
寒梅她也不是沒有見過,而嘴裡的這一道淡淡的冷香,卻是她從來沒有嘗過的滋味。
一時間,不由得呆住了。
李修元笑著搖搖頭,老人一見隻好回道:“他不是你的師兄,你有一個師姐。”
想著小珝兒那古靈精怪的模樣,李修元不由得淡淡地笑了起來。
若是讓那小姑娘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大師妹,隻怕又得鬨上天了。
他什麼都沒有做,卻有一種做先生的滿足。
想著當年的小黑,後來的淑子和小虎,各有各的不同。
沒想到來到大唐,遇到的三個家夥,當真是每一片葉子都是特立獨行,世間難得一見的風景。
歎了一口氣,看著秦湘玉說道:“她若是春天過來,怕是有五歲了。”
在李修元看來,珝兒雖然小,但若是論聰明的天資,確實蘊藏著極高的智慧,做秦湘玉的師姐倒是足夠了。
然而秦湘玉卻一下子呆住了。
想著自己的臉皮算是極厚的了,否則也做不成客棧的掌櫃,卻沒想到自己還有一個五歲的師姐。
這,這以後見了麵如何叫得出口?
老人歎了一口氣,笑道:“隻能說你來得晚了一些,那小姑娘可是一個聰明的小家夥。”
李修元看著她說:“三人行,必有我師,她隻是年紀小,修為卻不比你低上多少。”
太多的道理他不想說,因為老人才是秦湘玉的師傅。
眼下的他,隻想等著春天的到來,等著夏日的離開。
捧著一杯靈茶的秦湘玉卻想著當春暖花開的時節,自己站在風中看著一幫工匠們修建客棧。
身後突然鑽出來一個小姑娘,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師妹的情形。
一時間如同這剛入口的靈茶,嘴裡泛著花香,還有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
暗暗地,自己的情緒很是複雜。
隻是一想到盼了這麼些年的夢想,竟然一日間得以實現,自己怎麼說也是一個修士了。
想到這裡,漸漸地也就回複了平靜。
因為她知道像李修元這樣的人,能在雪山上獨自隱居,背後肯定還有一個絕世高人。
而眼下的她,已經非常滿足了。
更不要說,師傅就在四十六號,師徒兩人隻是一牆之隔。
想到這裡,秦湘玉看著李修元幽幽地說道:“這下,我好像欠了你一個好大的人情。”
李修元搖搖頭,喝了一口杯裡的熱茶,隻覺得這剛采摘下來的花瓣果然更冷冽了幾分。
看著秦湘玉回道:“你們兩人的師傅是前輩,不是我,用不著承我的人情。”
想了想又說道:“那和尚怕是秋天就要離開皇城,你得把錢給他準備好了。”
橋歸橋,路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