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飛雪,像天空落下了漫天的石塊,堆在人們的心裡,不得開顏。
李秋水坐在醉生夢死的酒坊裡麵,看著麵前的小紅,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怎麼想,也沒有想到的事情,竟然發生在她們的身上。
當年小寶被壞人抓去,欲要煉成靈丹,最後被李修元救了回來,僥幸躲過一劫。
讓她意想不到的是,當自己的夫君遇到麻煩的時候,這世界再也沒有一個英雄站出來揮劍降魔。
李秋水拍著她的手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還有小寶陪著你,過幾年給他找個媳婦,日子總得要過下去。”
小紅趴在她的懷裡,已經整整哭了一個月,眼淚就沒有斷過。
這些日子若不是有李秋水,她早就扔下小寶閉眼而去了。
即便如此,李秋水依舊沒有放棄她,因為天路將開,她若不在離開之前安慰好小紅。
隻怕自己離開之後,小紅會再去尋短見。
畢竟麵對這突如其來,沒頭沒尾的怪事,她也沒有辦法。
就算要報仇,那也得找個仇人,眼下可好,她連個頭緒都沒有。
就在這時,寒風中傳來了一陣馬車壓在積雪上的聲音。
馬車在酒坊的路邊停了下來,就在李秋水注視之下,披著青色袍子的皇甫青梅下了馬車,跟車夫揮揮手,讓馬車先行離開。
“這麼冷的天,公主為何來了?”
望著走進來的皇甫青梅,李秋水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說道:“上次出了事兒之後,我看莫說定安城,便是望天城,黃竹城的百姓都不得安生吧?”
皇甫青梅挨著桌邊坐下,緊皺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開來。
兩人相對無言之下,直到沉默了許久,才說道:“時間不早,李修元該回來了。”
跟李秋水不同,從皇甫青梅遇到麻煩的那一天起,她就盼著李修元回來。
哪怕她知道這是一個遙遙無期的念想,可她依舊放不下,每天心裡都在想著這事,想著那家夥何時歸來。
看著李秋水和小紅,靜靜地說道:“我盼著他回來,往那天空再斬一劍!”
也隻有到了這個時候,她才明白當年李修元為何生氣之下,便會血流成河。
當下的她也一樣,即便是府城的修士,蠻荒的修士統統死在李修元的劍下,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
打馬入城,李修元惱火地往天空看了一眼。
這些日子他的心情不錯,換成了欺霜賽雪的白袍,卻也沒鬥過這漫天的風雪。
剛剛進了定安城的南城門,就打了一個噴嚏。
烏鴉將整個身子都躲在他身前的一張不大的獸毯裡,躲避迎麵來的風雪,幾乎將整個身體包裹了起來,還是有一股寒意往裡灌。
而李修元隻覺得天光黯淡,天地一片淒然。
跟烏鴉抱怨了一句道:“我這剛到,就有人惦記,真是豈有此理。”
“難不成,你在這裡也有熟人?”烏鴉縮著腦袋,驚訝說道。
“嗬嗬,我還有一座酒坊,可以把你醉死。”
李修元淡淡地笑了笑:“我估摸著那些家夥也不知道我要來,隻是惦記著我的酒而已。”
烏鴉想了想回道:“那就好,我討厭住客棧,不自在。”
李修元氣得笑了起來,罵道:“你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北風自府城來,天空的雪花隨風亂舞,偌大的街道上幾乎看不到幾個行人,地上的積雪愈來愈深。
風雪催人歸,寒風如刀卻斬不開李修元那比白雪還要潔白的衣衫。
一路打馬疾行,在皇甫青梅說出那一句:“我盼著他……往那天空再斬一劍!”話音還沒落下之時。
瞬間收住了韁繩,堪堪停在了酒坊的路邊。
一片雪花飄進櫃台,落在李秋水的眼角上,讓她刹那之間,忍不住兩行淚水刹那間飛流直下……
小紅一看,趕緊安慰道:“姐姐你不要哭,我保證不哭了!”
話沒說完,等她抬起頭往店外望過去,頓時忍不住抱著李秋水嚎啕大哭了起來。
眉頭緊皺的皇甫青梅本是背對著長街,看著麵前的兩人莫名其妙哭起來的當下。
忍不住下意識地扭過頭去……
隻是一眼,臉上的淚水,便如那串在脖子上的珍珠被一刀剪過,嘩啦一聲瞬間崩潰,再也止不住往地下摔落。
趴在李修元肩頭的烏鴉嚇了一跳,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欠了她們很多錢,這都討債上門了?”
李修元伸手將它拎起來,放在櫃台上,說道:“彆鬨。”
移步店內,看著眼前三個瞬間淚崩的女人,李修元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苦笑道:“我從長城來,聽到了一些不好的傳聞。”
……
親手溫了一壺來自千年之前的靈酒,一壺來自大秦雪山上的靈酒。
一道龐大藥力,滾滾的靈氣,將三個女人的悲傷從胸口驅離,一片靈杏讓小紅不得不回屋歇息,準備破境。
讓李秋水和皇甫青梅站在了破境的邊緣,才讓兩女稍稍安靜了下來。
便是烏鴉也沒有喝過來自大秦的靈酒,更沒有喝過溫過的靈酒,這是它的第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