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身體化作一具掙紮不止的骷髏,高台上的惡魔依舊抬頭望向那風雪之中,金光閃耀之中,那個小姑娘的麵容。
於是他嘶吼一聲:「你已經死了,還敢出現在人間!」
於是,他揮舞已經是骷髏的手指握著手裡的魔劍,欲要遙遙斬向那金光中的少女。qδ.
隻是,他的魔劍還沒有來得及斬出,風中傳來一道如鐵劍拖地石板上發出的聲音一股,刺耳難聞。
卻是那魂鎮萬古的麒麟琴弦,斬出一道若水之劍……
一劍自風雪中呼嘯而至,以若水之力,斬破風雪,無人能挫其鋒芒。
於是,惡魔不得不變招斬向這一道若水之力,化為的劍氣。
「哢嚓!」一聲響起。
就在莊婉兒目瞪口呆之下,高台之上,惡魔手握的魔劍於刹那之間,被一道看不清的劍氣,斬成了漫天的碎片,往四下飛去。
很多年前,李修元於五域南疆城頭,便以一張鐵琴斬出千萬道劍氣,一日退敵。
所以今日這一道染上他一滴聖人血的琴弦,瞬間也有了一抹聖人之意。
蠻荒自古無聖人,當聖人意出,便是魔王也無法接下這一招。
一道凝聚了佛門慈悲,蘊含了少年一腔怒火,隨著麒麟琴弦的振動,往高台上的惡魔斬出了一道劍氣。
而那些飛濺而出的魔劍碎片,連飛入風雪中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化作虛無。
麵前的琴弦染上了李修元的心血,眼前是西門小雨的一張笑臉,一時間少年焚心似火,將無儘的憤怒儘化為一道劍氣之中。
「嗚嗚!」在李修元的身後,突然出現在一片恐怖的黑霧,那是望天城外,山羊洞中的老人留在這裡的一道暗劍。
暗劍呼嘯破空,於電光石火之間,往跌坐雪中的李修元斬來。
李修元沒有抬頭,也沒有轉身……就像孟婆說的那樣,當下的少年雙眸已瞎,一日驚變,讓他舍去了這一雙人間的肉眼。
於他的世間裡沒雪花飄落,自然也不會有惡魔的劍氣縱橫。
長街的天地氣息在這一劍斬出之下,顫動起來,仿佛魔王將現,欲要毀滅這一方世界。
隻不過,既然李修元眼中無雪,自然也不會再有世間事物的羈絆,便是身後這毀滅一劍,說穿了依舊是人世間的一道俗物而已。
眼中無他,這一道來俗特再沒有辦法傷到陷入悲傷之中,凝聚了一道聖人之間的少年,哪怕這一劍來自天魔。
這一切,不是老道士的安排。
這一切,正如老道士所說,自己的寶貝徒兒早就出乎了他所有的意料。
所以,撫琴中的李修元神情依舊專注,他甚至想伸手去觸摸頭頂的那一抹金光,以及金光中的少女。
隻不過,當下的他卻依舊陷在自己的鎮魂神曲之中。
另外加上一道若有若無的佛門悲憫之意,菩薩悲憫,所以慈悲六道,而此時的小雨正前往六道的路上……
他的雙指落在琴弦上,便是心念一動。
無數劫前,來自遠古的那道寂滅肅殺之意,隨著他的琴聲斬落身後那一道斬破風雪的魔劍之上。
於是,這一道毀滅天地萬物的魔劍之意,在瞬間「轟!」地一聲燃燒起來。
魔劍上那一道滾滾的黑霧驟然燃燒起來,電光石火之間,化為一團燃燒的火球。
這是李修元以琴化劍!
這是金剛的降魔之力!
高台之上,被一道聖人之意鎮壓在地的惡魔骷髏,眼睜睜地看著他主人留下的一道暗劍,被斬成了一團燃燒的火焰。
須臾之間,城主府外
出現了兩種不同的境界。
兩種境界都來自跌坐雪地的少年。
一道是來自梅山之上的聖人之意,一道是來自諸天佛門的菩薩之意。
少年依舊在雪地上撫琴不止,在漫天風雪之中,在佛的世界裡,於聖人意的鎮壓之下,被斬成骷髏的惡魔,便無法逃逸。
風雪之中,李秋水已經拉著皇甫青梅來了的湖邊小店的門外。
雪花落在兩人的油紙傘上,像一座大山,好重,好重。
不堪重負的兩女隻好收起了油紙傘,於是,這兩座大山便在風雪中消失。
皇甫青梅望著城主府上空的那一抹漸漸將要消失的金光,怔怔無語,她已經哭不出聲來。
她甚至在想,失去了雙眼的李修元,如何踏上那登天之路?
李秋水望著那一抹金光中的少女,忍不住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心道難怪這一方天地能聽懂自己弟弟的心意,原來,你已經到達那個欲與天齊的境界了嗎?
如此,這一方世界還有什麼能難住你?
便是失去了雙眼,你也是當之無愧的傳奇,不,是這一方世界的神。
天意如鐵,便是聖人再世,恐怕也難改變。
而當下的西門孤星已經帶著三千大軍,踏破風雪,出了南城門,往數十裡外的那座佛寺而去。
有烏鴉陪伴,他要去那裡降妖除魔。
於一聲輕歎之中,忘川上的秦廣王收起了那一道穿越人間九幽的金光,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看著孟婆說道:「多情自古傷彆離,我那兄弟就是一個呆子。」
風再起時,孟婆收了火,蓋好了鍋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