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魔聞言,突然大笑了起來。
握劍的手背青筋因用力,像那枯樹上的根須一樣突然凸起。
沒有人能接下他全力斬出的一劍,除非這世間有一個跟他相同修為的佛,而這個世間唯一的佛,已經做了他的奴隸。
最後被人釘死在定安城主府處……他對自己有絕對有信心,隻是,他低估了李修元。
隻不過,就在老魔開始狂笑的瞬間,李修元卻選擇了出手。
出手不用理由,也不用招呼,因為他的敵人是魔。
“轟隆!”一聲響起。
無人能形容這一劍角度的巧妙和劍招變化,揮手一劍,李修元斬的不是老魔腳下的那道長長的劍痕。
他的目標不是老魔的黑劍,更不是老魔的那拔高的身體,而是老魔身後那棵高高樹上的積雪,他要借來這些雪化作他的劍。
“真是膽大啊,想要偷襲本王,找死!”
老魔反手斬出一劍,他這一劍的速度絕對超過了李修元斬出的一劍,於刹那之間老魔斬出的一道劍氣,已經斬到李修元的胸口。
誰知就在這一刹那間,老魔忽然被人用力一推,整個身體一瞬間失去重心,恍若下一刻就要飛上雲霄一般。
等他明白過來,隻聽“轟隆!”一聲,他身後大樹上,無數的樹冠上的積雪在這一刹那崩塌,往他衝了過來。
毫不留情地將他往山下的方向衝去,在滾滾而來的積雪麵前,他根本沒有辦法停下。
等他穩住身子,雙腳死死地插進深深的積雪之中,才發現他已經被衝下了數十丈,站在了少年的下方。
變成了少年於山間俯視著他,雖然他看不到少年的眼神。
老魔想不到的是,自己使出從未失手過的一劍,竟然被少年輕描淡寫就破去了。
一時間,老魔的笑容僵硬在枯瘦如柴的臉上,凝結成一道詭秘的表情。
他竟然被少年算計了。
一聲怒吼自老魔唇間響起,仿佛來自深淵的魔龍一般。
一道劍氣自老魔手中衝出,往山上的少年閃電般淩空斬去,老魔使出了自己看家的本領,他要將少年一瞬間淹沒。
李修元聽風辨氣,將輪回劍橫於胸前。
誰知道老魔這一劍斬的卻不是李修元,而是他腳下那一道深深的劍痕,隨著老魔一劍斬出,地上這一道長長的劍痕轟然一聲……
跟著山間傳來“嗡嗡嗡……”的聲音。
跟著便是濃濃的黑霧自山間的樹林間,自那一道長長的劍痕裡,自四麵八方升起。
老魔再次激活了自己布下的魔陣,隻不過,這一回李修元卻沒辦法反擊,因為這些濃濃的黑霧並沒有往李修元斬來。
老魔揮動雙手,嘴裡念念有詞,前後不過一刻鐘的光景,這一片山林再也看不到天空,也看不到大地。
入眼處隻有一種顏色,那就是濃得化不開的黑霧,比漫天遍野的雪霧還要濃的黑霧。
濃濃的黑霧便是濃濃的魔氣,加上老魔的煞氣,混合在山間濃濃的雪霧,瞬間將這一片山林變成了黑夜。
老魔要將李修元活生生地困死在自己的魔霧之中。
他要把眼前的少年,當成一隻老鼠一樣,慢慢來玩。
可惜,他的對手是李修元。
李修元的劍可以是無處不在,而他的人在定安城的時候已經瞎了雙眼,更不要說他於大唐雪山度過天人五衰之劫後。
便無視惡魔煞氣,更不要說眼前的濃濃的黑霧之中,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多的煞氣。
他隻要站在那裡不動,無論老魔使出多麼強大的力量,都無法破開他身前的三尺之地。
自從於魔山下,在幽河前用身前的世界破了秦千山的魔陣之後,李修元乾脆將那一招複製了過來。
因為,眼下他雙目失明之下,雖然不影響出劍,卻也不想給老魔出手傷害自己的機會。
山間的寒風雖然冷得徹骨,卻吹不透他的黑衫。
這一刻,他把自己化入了老魔演化出來的黑夜之中,連老魔一時也分不清,那是魔霧,那是持劍的少年。
……
四季樓裡,西門夢蝶已經漸漸安靜了下來。
而上官豔紅卻感覺到自己的呼吸似乎已停止,不知過了多久才長長歎了一聲,說道:“果然,那老魔十分可怕。”
西門夢蝶嘴角動了動,回道:“難不成,乾爹受傷了?不是還有烏鴉師弟在陪著他嗎?”
搖搖頭,上官豔紅說道:“他比那老魔頭還要狠,他把自己變成了一棵樹,一團黑霧,那烏鴉等不及去撿錢,要回來跟你分。”
西門夢蝶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回道:“便是我爹娘,也不及乾爹的本事哦。”
“她們啊……”
上官豔紅哈哈一笑:“連老娘我,連著你那如詩、如畫兩個姐姐,都要靠他的幫助才能破境,你說呢?”
吸了一口氣,上官豔紅將望向山間那團黑霧的神識收了回來。
看著眼前的西門夢蝶說:“還是你的運氣好,這家夥誰都不帶,卻為了將你治愈,願意帶著你一起踏上那登天之路。”
“還有烏鴉師弟。”
西門夢蝶糾正道:“我感覺師弟,要不了幾年就能化形了。”
上官豔紅歎了一口氣,怔怔地說道:“小蝶兒,你還記得當年那隻烏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