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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的黑霧越來越濃,如同下一刻,天空的夜幕也要降臨了一樣。
站在黑霧裡的李修元依舊沒有動,連著他手裡的輪回劍,此時上麵那一道不多的紫電也收斂了起來。
他要把眼前的老魔當成一隻鷹來熬,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成了老魔的心魔。
隻要自己不死,老魔以後都無法寸進,更彆說再去煉製一爐凝聚天地靈氣,人間生機的靈丹了。
於是,他說了一句,一句讓老魔差一點吐血的話語。
“你知道嗎?定安城外本沒有寺院,是我讓人修建的,而你選定的那個惡魔,被我鎮壓在城主府前的樓牌上……”
李修元靜靜地說道:“我天生就是你的宿敵,不管你使出什麼手段,我無懼!”
“好小子,我要殺了你的全家,殺光所有認識你的人!”
老魔聞言之下眼眸驟寒,生起一股難以遏製的怒意。
自從當年被封印在那古鼎之後,為了活到離開的一刻,他便清心寡欲,尤其後來時間越來越久……
以至於蠻王破開那道封印,將老魔自古鼎中釋放出來後,她也一直沒有動過怒。
但是當下的一刻,他卻止不住心裡的怒火。
毫無疑問,李修元的一番話觸到了他的痛處,更不要說那一爐可以令他飛升的靈丹被眼前的少年毀去。
對於千萬年前的惡魔來說,這一瞬間他的怒意到了極點。
於黑霧之中,老魔尋找到了李修元的蹤跡。
看著少年依舊靜靜地站在風雪之中,試圖將自己隱於黑霧之下,給他的感覺是那樣的平靜,那樣的死寂。
這一瞬間,連天空飛舞的雪花,似乎也變成了如夜的黑色。
老魔壓製了千年的怒火,一旦燃燒,隻需一個念頭便可以燎原。
當下握著黑劍,將一道劍氣化作黑夜裡的觸手,繞過漫天的風雪,隱於濃濃的黑霧之中,往那樹下的少年刺去。
這一劍,就像一朵來自山間的流雲一樣,沒有斬破虛空的氣勢,也沒有山間洪流的奔騰咆哮。
甚至沒有什麼力量,隻有一道若有若無的煞氣。
煞氣化劍,是他最為得意的一劍,也是他當年暗殺了無數對手的一劍,就像夜裡的春雨一樣。
當你看到春雨的時候,天地間已是一片新綠。
漫天風雪,擋不住如蟬翼般的煞氣化劍,老魔試圖破開少年身前的世界,哪怕隻是一絲縫隙,於老魔來說就夠了。
而此時的李修元沒有出劍,於是老魔便看不到他的世界。
看不見,你便無法破開我的世界,因為我站在這裡自成一方沒有破綻的世界,你如何破?
就像煞氣如水,黑霧如夜。
依舊無法將他身前身後的世界破開一道裂縫,因為李修元不僅把自己融入了這片夜,還把自己化為了一道若水。
一道可以容納天地萬物,也可以破去世間虛妄的若水。
老魔眼見無法破開少年身前的世界,大怒之下,於是那一抹煞氣化為磅礴的劍氣,往李修元當頭斬落!
一片雪花,自李修元的拈花之手飛出,他甚至沒有斬出手中的輪回劍。
二道不同的劍氣,挾著一正一邪,一黑一白兩種恐怖的力量,挾著這方世界的天地元氣,“轟隆!”一聲,斬在一起。
風雪怒號,山間大樹折枝,無數的飛雪被兩道劍氣斬得雪霧飛濺。
黑霧彌漫,身化黑夜的老魔在這一刻往上衝出了數十丈,再靠近了樹下的少年,距離不過十丈而已。
漫天風雪,如夜的黑霧,老魔的身影渺若黑霧,像是一片化作黑夜的雪花,往少年靠近,隻為了再次出劍,斬敵。
他在這片山林布下了一道魔陣,隻要他站在這裡,這一方山林便是他的世界,所以,他直接無視了少年身前那一方小小的世界。
這一刹那,這一方山林都感覺到老魔的氣息,無數的魔氣化作黑霧紛紛湧了出來。
於是,這一方山林將眼前的少年當成了敵人,當成千年以來,遇到的最強大的敵人。
老魔藏於山林間的魔氣,煞氣,這一瞬間試圖跟這裡的天地氣息水乳交融,於刹那之間發生劇烈的變化。
山間如夜的黑霧開始不安,重重疊疊欲要往天空覆蓋而去,將這片山林化為魔王的世界。
看了一眼天,李修元的眼裡看不到天空的那一抹灰白,然後他望向四麵八方,感受這些茫茫黑霧裡暗藏的恐怖之力。
即便如此,他的神情依舊平靜,隻要身前的世界不破,他便不會心驚。
就算這一方山林為老魔的魔陣所控製,隻要他站在這裡,他可以隨時喚醒那些隱身於黑夜裡的符文。
老魔還沒有發瘋,他不著急。
如夜的山林之上,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烏鴉的鳴叫,因為看不到李修元的影子,它著急了。
早知如此,它就不急著去打掃戰場,去消滅那些惡魔了。
老魔抬頭望天,望著天空中的烏鴉罵道:“孽畜,休要亂我心神。”
而烏鴉的膽子已今非昔比,沒了之前的恐懼,而是罵道:“老魔頭,你敢傷了我的朋友,我喊來菩薩抄你的全家,殺光你的徒子徒孫!”
它知道老魔無法飛天,哪裡會對他有所忌憚。
就在這時,一時沉默的李修元靜靜地說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