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一笑:“我一會兒就去找個商家,讓他們從萬坪鎮買些家私回來。”
……
被西門夢蝶嚇得半死的王氏,差不多將自己的半個家產賣掉,才將再個斷了手臂的修士打發。
氣得她的男人離家,說是繼續留在家裡,說不定下一回就被她害死。
在男人看來,自家婆娘不能生養也就算了,家裡原本就有種不完的田地,吃不完的糧食。
沒想到這女人竟然瘋狂到要去霸占花家的田地,也下好了,一腳踢在鐵板上。
沒想到花家竟然請來了一個大修士,這樣的日子在男人看來就沒辦法過了。
氣得他離家出走,去皇城投奔親戚去了。
王氏在家躺了三天,眼見到嘴裡的肥肉沒吃到,還賠了半個家產,連男人也不要她了。
不甘心就此認輸的女人,連夜往萬坪鎮而去。
見到王氏這般樣子,文家的陳氏忍不住說道:“你這又是為何,難不成萬坪比你家裡還好玩?”
王氏一拍桌子,將自己的醜事說了出來。
聽得陳氏一時怔怔地呆在當地,她沒想到這女人竟然比她還狠,竟然想著去霸占花家的田地。
微微緩了一口氣,王氏不甘心地說道:“這事不提也罷,說起來,當日毀你家園的那隻烏鴉便在花家!”
隻有一句話,便將陳氏拉下了水。
陳氏一時呆呆地說不出話來,王氏也沒想到,自己竟然隻是一句話,就讓陳氏坐不住了。
看來,陳氏對於自己女兒的死也心有不甘,更不要說回來自家的院牆還被一隻烏鴉給推倒了。
有時候一個人的變化很突然,難以令人相信,隻需要一個很小的理由。
最難琢磨透的是人的心思,不要試圖去揣度彆人的心思,你不曾經曆過對方的事情,下一刻有可能就出現在你的眼前。
而王氏因為自己吃一個明虧,心有不甘,於是想著找陳氏……
借陳氏的手,把皇城的孟家拉進這潭汙水裡來,就算最後她什麼也得不到,但至少,花椒也彆想好過。
這就是人性。
想到這裡,王氏轉而說了一句更是驚人的話,一句她自己揣摩出來的話,一句殺人不見血的話。
“你想想,花家憑什麼找到這麼一個厲害的幫手,難不成,那幫手跟皇城裡的孟家有仇不成?”
這才是殺人誅心的一句話,在王氏看來,倘若眼前的陳氏油鹽不進,硬是不相信,她也隻能立刻就走。
而誰知陳氏同樣不是一個好惹的女人,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因為,她想到了孟府那兩場大火,不能怪在自己的女兒身上,她得找一個說法,讓孟府相信這一切……
想到這裡,陳氏看了王氏一眼,心裡暗暗留了一個心眼,卻沒有立刻將自己的情緒流露出來。
就算要找孟府,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情,跟眼前的王氏沒有多少乾係。
這事,她心知肚明,眼前的王氏隻是心有不甘,想要把自己拉下水來。
可是眼下的陳氏卻不是這麼想,她沒了男人,沒了女兒,不能再沒了這個家,她就算要殺人,也得悄悄跟孟府借刀。
想到這裡,陳氏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說道:“就算我跟孟府少爺說,他也未必信我啊,我隻是一個婦人。”
王氏搖搖頭,苦笑道:“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陳氏卻跟她找不到同病相憐的理由,心道你隻是破財而已,自己可是連女兒都沒了。
靜靜的,兩人坐了好一會,陳氏才歎了一口氣。
看著王氏說道:“既然來了,便在萬坪住上一些日子,當是散心吧,正好我也沒有人陪。”
……
來到芙蓉鎮裡的第二十一天,李修元從客棧裡搬了出來,住進了還有施工中的寺院裡。
隻不過四間禪房已經裝修完成,連著一應家具,連著灶房裡的鍋碗瓢盆,柴米油鹽等等一應事物,都已經備齊。
這對西門夢蝶和烏鴉來說,是一個重要的日子。
一大早,花椒便去市集上買菜買酒買肉,要讓工匠們熱鬨一下,畢竟下雪天乾活不容易。
西門夢蝶跟著烏鴉已經學完了一卷佛經,眼下正在禪房裡背誦。
外麵是叮叮當當的敲打聲,屋裡是咿咿呀呀的讀經聲。
站在山坡上的李修元負手而立,迎著寒風,跟這座山站成了一體。
寺院的大殿估計要開春後才能完工,眼下他也不急,倒是那五尺高的院牆,眼見要不了兩天就能完工。
從小街來的路上,到寺院還有一段斜坡。
李修元讓一幫工匠冬天準備好青石,到了來年開春,再鋪成青石小路,讓來見佛的百姓可以拾級而上。
身後是花滿意和文紫薇的墓,已經用青石圈了起來,在寒風中,顯得有些孤單。
靜靜地,望著那一掛沒有被凍住的瀑布依舊飛流直下,落下桃花江,不舍晝夜往東而去。
他就這樣站著,遠遠地看在一幫工匠的眼裡,少年已經跟天地化為了一色。
一個人,站成了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