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這樣對待你?”
“嗬,多的是。”艾娃看向千葉,“對你也是一樣。”
千葉不以為意,“你的手術在什麼時候?”
“今天下午。”
千葉目光低垂,仿佛在獨自咀嚼一個令她難以咽下的事實,過了很久,她抬起頭,“你會死嗎,艾娃?”
艾娃沒有立刻回答,她望著千葉,“我以前是怎麼教你的?”
“……不要去想死的事,隻想怎麼活。”
“不錯,你還記得,”艾娃雙眉舒展,“你這次來看我,就是專門來問這些無聊問題的?”
“對。”
“沒有其他事了?”
“還有什麼?”
“關於赫斯塔,你沒什麼想問的嗎?”
千葉突然笑了一聲,她低下頭,再次把臉埋進了左手的手掌,“你把我看成了什麼人呢……是宜居地裡那種,孩子叛逆起來就拿她毫無辦法的年輕媽媽?”
艾娃嘴角略微揚起,“哦,你不是嗎。”
“當然不是,我會親自去查發生了什麼而且什麼都查得到,誰也騙不過我的眼睛,”千葉深深地看著眼前人,“你也不能——”
“但這又有什麼用呢?”艾娃答得慢條斯理,“你是把什麼都查清了,但赫斯塔現在還是躺在醫院裡。”
“關於這一點我確實是沒想通,你當初到底是為什麼——”
“你知道嗎千葉,”艾娃再次打斷了千葉的話,她幽幽開口,“赫斯塔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完全是你的責任。”
千葉愣了兩秒:“……什麼?”
“哦,你很驚訝嗎,用這種表情看著我,”艾娃眯起眼睛,“那麼我再說一遍,赫斯塔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你難辭其咎。”
“我難辭其咎?”千葉的火氣噌地一下冒了起來,“我本來不打算和你計較這件事,如果不是你背著我——”
“赫斯塔今年二十歲了,”艾娃第三次打斷了千葉的話,“你二十歲的時候在乾什麼?她現在又在乾什麼?”
“她有她自己的人生,不是非要重複我的才行!”
“她自己的人生……哈,哈哈,”艾娃無比譏誚地望著千葉,“你指的是這些年來被ahgas派著到處打仗,出生入死但是籍籍無名,不僅把人生的全部目的寄托在為某些死去多年的至親複仇,而且大仇得報之後,轉頭就把自己折磨進醫院嗎?”
艾娃欣賞著千葉急怒攻心但又一言不發的表情,悠閒地作出了總結:
“這不叫人生,千葉,這叫笑話。”
整間病房徹底安靜了下來,千葉的手完全攥成了拳頭,她的呼吸幾乎在顫抖,艾娃甚至能看見她鼻梁上皺著的皮膚,聽見隱隱的磨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