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因為是我選擇了她——我不是說索菲。”
千葉聽得再次皺起了眉頭,這表情讓赫斯塔再次笑了起來——她知道自己的話不好懂,因為她也隻是心裡冒出了一些隱隱約約的念頭,一旦這些念頭到了嘴邊,就好像怎麼說都不對了。
究竟是害怕什麼呢?
赫斯塔眨了眨眼睛。
也許是害怕發現複仇的終局是虛無,害怕一切到最後都是徒勞,所有的掙紮到頭來都是新的利刃,害怕窮儘全力揭開命運的幕帷,才發現一切沒有儘頭。
……儘頭。
她望著眼前無邊的夜晚,感覺海風正吹散她所有的愁緒。
人一旦意識到一切都出自自己的選擇,她就將立即明白如何承擔自己的命運,那並非是什麼混雜著神秘主義和不可知論的龐然大物……而是責任。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作出選擇的人往往不是最終承擔代價的人,所以一切看起來才會如此殘酷,仿佛諸事無常。
就像千葉和她,她和索菲,甚至……戈培林和船上的荊棘僧侶們。
“不管怎麼說,你現在的狀態讓我很滿意,之後如果有彆的什麼問題,我們再看,”千葉打破了沉默,“我冒了個險,現在看來,這個險冒得值得。”
“……千葉小姐是怎麼下定決心的?”赫斯塔望著她,“隻是賭一把?”
“也不全是賭,我問了很多我覺得可以信任的醫生,也查了一些和你相似的個案,你知道我發現了一個什麼樣的規律嗎?”
“什麼?”
“大部分人給我的建議都是保守治療,建議我采取其他辦法的人加起來還不到一成,但她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背景。”
赫斯塔安靜地等待著下文。
“這些建議我儘快擺脫藥物依賴的醫生,大都有兩年以上的水銀針作戰經曆,其中有幾個還參加過高危作戰。”千葉望著赫斯塔的眼睛,“所以,即便她們人少,我也還是決定聽她們的——她們才是我們,她們才知道我們是誰。如果一個地方的所有人都把你當病人,日子久了,你也會忘記自己原本是誰。”
赫斯塔靠在輪椅上,“……我不會。”
“嗯,”千葉一笑,輕輕撞了下赫斯塔的額頭,“知道你不會——”
話音未落,遠處的大鐵門“砰”地一聲被踢開。
千葉和赫斯塔同時回頭,見黎各氣勢洶洶地站在門框裡,正在擼袖子。
“護士跟我說你強行把人帶走的時候我還在想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黎各瞪著千葉,聲音裡全是怒火,“我就知道……你的話全都不作數的!誰說的‘今晚她肯定不會出這兒的門’?”
“算數啊,‘這兒的門’又不是指病房的門,”千葉朝船頭的方向指了指,“我其實是說下船口的門。”
黎各大步流行,到最後直接快步飛跑,抬手對著千葉就是一拳,千葉稍一仰身,躲過了。
黎各並不收手,她實在氣極,追在千葉身後大喊:“你也是個騙子!大騙子!”
赫斯塔愣在原地:“黎各,你聽我解釋……”
千葉往外跑了幾步,又繞回來,圍著輪椅和黎各兜圈子,黎各眼看此人近在咫尺,可就是抓不著,氣得跳腳。
“我突然想起來,”千葉忽然往赫斯塔那邊看去,“那把鑰匙,金鑰匙,現在在誰手上?你,還是黎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