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赫斯塔與司雷離開小屋,兩人按照同行人的指點,步行穿過眼前的這片森林,據說隻要一直往南走,上了大路,就很容易搭上車。
不過分彆前,女孩們神秘兮兮地湊上來說,如果在林子裡遇到了像昨晚那樣的小木屋,千萬不要靠近。這件事引起了赫斯塔極大的好奇,她隱隱感覺這事兒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但又實在想不起來究竟是哪裡。
但是幾個女孩兒打定了主意要吊她的胃口,不論司雷如何追問,大家就是不說。女孩們各自背著行李跑開,等跑得遠了,才回頭用力揮手,朝赫斯塔與司雷大喊:“再見了!後會有期!”
大約走了三個小時,一條大路出現在她們眼前——兩人已經走出了森林。雖然這個過程很順利,但想到這一路一個小木屋也沒遇上,兩人不由得都有些遺憾。
司雷與赫斯塔在路邊坐了二十分鐘,果然遇上了一輛拉木頭的卡車,車門打開,一個壯碩的中年人探出半個身子,問她們要去哪兒。
“我們來找十四區的戍衛戰爭紀念碑!”司雷回答。
“什麼碑……”女人眯起眼睛,“你再說一遍?”
“十四區戍衛戰爭紀念碑,”司雷放慢了語速,“應該是在維堡的最南邊。”
“沒聽說過!”中年人把車門又推開了一些,“不過我也朝南走,可以順路捎你們一程,上來吧!”
路上,司雷把林間小屋的事情又向司機問了一遍,結果司機也驚訝得很,表示不清楚。
“您不是本地人?”司雷問。
“是本地人啊,我都在這兒生活四十多年了!”司機樂嗬嗬的,“不過你這麼一說我倒真有印象了,有幾片林子裡是有那種荒廢的木頭房子,不過我們都嫌磣得慌,平時也不靠近的。”
“一會兒您要送我們到哪裡?”
“新維堡,”司機大聲答道,“一個酒館,反正你們想打聽什麼,去那兒肯定沒錯。”
卡車又開了兩個多小時,從陰雲密布開到豔陽高照。
等到了地方,司機和兩人一同進了屋。這一段長程旅行讓司雷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隻能說維堡比她想象中還要大,大得多。
酒館老舊,但整潔,牆角堆滿了打包用的箱子,許多小件的家具用麻繩捆了起來,看起來像是要搬家。唯一沒有收拾的是一麵照片牆,牆上有許多人在這間酒館拍下的照片,有些已經因為年代久遠變得模糊。
赫斯塔目光掃過它們,最後落在了眼前的一張合影上。那是一個黑頭發的女人與一個黑頭發的男人,兩人抱著一個嬰兒,眼睛笑成了一條縫。
“徐!”司機在吧台喊了一聲,“徐!”
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笑吟吟地走出來,司機立刻把赫斯塔拉到身旁,問道,“你知道附近有什麼碑嗎?這兩個外地人,今天專門為了找碑來的,我不知道這片地方還有什麼碑——”
“戍衛戰爭紀念碑。”司雷在一旁輕聲補充。
“哦,就在旁邊。”老板答道,“你出門朝西邊走,有個緩坡,你們翻過去就看到了。”
司機一怔:“……還真有碑啊!”
“要喝點兒什麼嗎?”老板笑著問,“也有吃的。”
“要的,都要,我們已經餓壞了……真的。”司雷接過菜單,“一會兒我們可以把行李放在您這兒嗎,我們出去看看,回來再取。”
“行!”
老板接過司雷的行李箱,放在了吧台的裡麵。
……
下午兩點,司雷和赫斯塔走出酒館,兩人沿著老板提及的緩坡慢慢往上走,腳步比之前更慢。
這片街區荒涼無人,起初道路兩邊還有一些破敗欲倒的屋子,到後麵就隻剩稀稀疏疏的野草。這邊氣候惡劣,原先在建築陰影裡的時候,風吹得人直打哆嗦,可這會兒在太陽底下站了一會兒,烈日又曬得臉皮生疼。
兩人都拉緊了帽子,隻恨忘了戴墨鏡。
漸漸地,她們來到了緩坡的儘頭。
緩坡的儘頭是一個陡峭的斜坡,遠處則是一大片陷落的土地。土黃色的地麵上沒有一點植被,在烈日下炙得開裂。在這片焦土的中間,一塊黑色的斷石立在那裡,它的斷口早已被風沙磨成了灰白色,就在斷石附近,折斷的碑頂一半陷入地表,一半暴露在外,遠遠看去,就像一個不起眼的黑土坡。
“好,看到了。”司雷看向赫斯塔,“回去吧。”
赫斯塔皺起眉頭,她左右看了看,找了個邊緣稍微平緩點的地方往下走。
“你在乾什麼,危險!”
“我要去看看……”赫斯塔低聲喃喃,“這裡離得太遠了。”
司雷沒有辦法,隻得跟著赫斯塔一起朝下走。即便紀念碑已在視野之內,但從下坡到抵達,兩人在烈日下走了足有半個多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