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個比她還矮一個頭的少女,她和眾人一樣目瞪口呆。
“修行者!”
人群中響起一聲驚叫,原本看熱鬨的民眾都不由得後退一步,趕來的教坊司教習望著那個人皺起眉頭。
“哪來的小孩,偷穿兵甲是重罪!”
這時她才發現這位看上去才十二三歲的小孩居然還穿著一身鎧甲是,雖然並不合身。
“這是我自己的鎧甲,”而那個小女孩隻是瞥了一眼那名官員,淡淡開口,“等階七?那彆過來了,你不是我的對手。”
“你”
她看著那名平素跋扈囂張隻想著占她便宜的官員呆站在那裡,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但還是咬牙開口。
“你是誰家的修行者,居然敢插手教坊司的事!”
“我不是要插手,”那個女孩淡淡道,“我隻是想聽這個姐姐把琴彈完。”
她聞言一怔,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熱鬨,但根本無人關心她的琴。
一陣熱氣拂過她的鼻尖,她愣愣低下頭,看到遞到她麵前一把還沾著體溫和汗水的銅錢。
她看見那個女孩子看著她,臉上露出羞赧的笑,“這是我半年的軍餉,但我不知道夠不夠買一把琴。”
“買什麼琴!”不遠處的官員瞪著這一幕畏懼又不耐煩地吼叫道,“我不知道你是哪個世家供奉的高階修行者,要是真有那個背景,就去求你家大人把人帶走好了!”
然而那個少女聞言卻搖了搖頭,“規則已定,就按規則來好了。”
她愣愣站在斷琴前,看著那個少女緩緩拔出腰邊的一把劍,那把劍居然通體赤紅,出鞘就燃燒著火焰,那個少女站在她的琴邊,輕聲開口。
“我不允許,任何人玷汙她琴聲的榮光。”
她的琴聲中的有沒有榮光她不知道,但那一刻她卻在那個女孩子的劍中看見了不滅的榮光。
那一刻,沒有人尊重她,唯有那個和她素昧平生不知來曆的少女。
她最後在鬥琴中獲勝了。
隻是她也不知道,是因為她的琴奏的好,還是那名少女一直抱著劍站在她旁邊。
“我當年不過是在小地方鬥個琴,都遇上了數不清的陷害,”看著窗外的暮色,絕色女子緩緩吐出一口氣,“修行者的中階大典裡,各種下作的手段應該更多吧。”
“這世上本就不是人有本事就能行的。”
如果那個人真的在東吳,會遇見的艱難困阻肯定遠遠超過她們的想象。
在北魏,女子修行者已經沒有容身之地了,彆的地方也好不到哪去,這個世道已經黑暗得讓人絕望。
絕望之中,又何能開出花朵?
“是這樣,也不是這樣,”然而身著鎧甲的校尉卻迎著夕陽抬起頭。
“雲娘,你相信希望嗎?”
血紅的夕陽打在女子如玉般潔白的麵龐上,萬流雲眼中露出孩子般的怔忡。
她仿佛能看見在南方的山上,高高掛起的榜單,和榜單下歡呼的人群。
她更是能看見,那個站在斷琴之前,執劍孤身一人為了她和整個世界對抗的小小少女。
“你相信她嗎?”
一抹明月從長城邊的天山之際升起,女子眼中再也克製不住那強烈的情感,有淚珠打在琴弦之上,破碎成晶瑩的水花。
她含著淚花仰起頭,露出一個微笑,一字一頓開口。
“我相信。”
遠在東吳之外,寒山之上陳子楚猛地揪出姬嘉樹的肩膀。
“投票的結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