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走到她身邊,舉起手中的絨線,咿咿呀呀地一邊說著混雜著中原話的西戎語一邊打著手勢。
“她的意思是說……”
慕容恒看不下去剛想譯一下這婦人的話,嬴抱月卻已經換用西戎語開口。
“你說吧,我聽得懂。”
婦人睜大雙眼,愣愣地看著她,轉頭看向站在帳門處的杜子卿。
杜子卿也有些訝然,“你會西戎語?”
長城內六國的人會西戎語的人極少,同時精通中原話和西戎語的人更少,哪怕是王公貴族恐怕都難找到合適的師父來教。
以嬴抱月的身份,她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西戎語的機會。
嬴抱月看了一眼慕容恒,“是阿恒以前教我的。”
慕容恒在一邊望著她,沒有肯定但也沒有否認,神情無比複雜。
“是嗎?”杜子卿瞥了一眼慕容恒,“總之你能聽懂,就方便了。”
他淡淡道,“我聽阿恒說,你們打算辦個簡單的西戎婚禮。”
“我不是這麼說的!”
慕容恒猛地打斷他,臉孔漲紅,“我是說要扮、辦成……”
“好了,不管你們要乾什麼,關於西戎婚禮需要些什麼,你們問桑蘭就行了。”
杜子卿朝僵立在嬴抱月身邊婦人抬抬下巴,“她知道。”
桑蘭……
嬴抱月望向身邊身材健壯但不知為何總是低著頭舉止拘謹的西戎女子。
看來桑蘭就是這位婦人的名字。
“好了,婚禮的事就是女方這邊準備比較麻煩,讓她們忙去吧,”杜子卿看向站在嬴抱月身邊的慕容恒,目光微深,“你和我出來,我有事要問你。”
說完他不等慕容恒回答,就已經大步走出了帳篷。
慕容恒身軀有些僵硬,看向嬴抱月道,“你和桑蘭嬸嬸在這準備,我去去就來。”
嬴抱月點頭,慕容恒抱著劍走出了帳篷。
兩個男人都離開後,一直渾身緊繃著的桑蘭忽然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
“你……”
嬴抱月一直觀察著她的反應,輕聲問道,“你很怕他們?”
桑蘭一個激靈,舌頭打結道,“不、不怕。貢嘎……是個好人……”
看到她被嚇成這樣,嬴抱月隻能苦笑。
單從她對杜子卿的稱呼來看,杜子卿應該都沒將自己原本的名姓告訴桑蘭,更彆提自己原本的經曆了。
想到兩人之間連孩子都有了,卻還對對方一無所知,杜子卿在長城內還有原本的妻兒在,嬴抱月就不知該如何麵對這位婦人。
好在尷尬了一會兒後,桑蘭終於擺脫了拘謹,在她的地鋪邊跪下,伸手捧起她的頭發。
桑蘭有些粗糙的指尖插入她的發間,嬴抱月第一次被人這般碰頭發,脖子不禁抖了抖。
“姑娘,你的頭發真漂亮。”
桑蘭用西戎語讚美道,舉起手中用羊毛紡製後染色的五彩絨線。
“我們西戎的女兒嫁人,阿娘都會用這樣的線給我們編頭發。”
也就是說這就是西戎已婚婦人的裝扮?
嬴抱月瞥了一眼桑蘭頭上的發髻,卻發現上麵隻紮了幾根暗色的絨線,疑惑地問道,“那你為什麼頭上沒有。”
桑蘭笑了笑,伸手摘下她的發帶,“隻有成婚半年以內的新娘子才會紮彩色的絨線,我已經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