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月,你怎麼突然想起來這麼說?”
如果不是正被嬴抱月拉著衣襟,李稷很想掐一掐自己的眉心,驗證一下真假。
他被嬴抱月這突然起來的剖白弄得不知所措,隻覺得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帳篷睡了個回籠覺,正在做夢。
嬴抱月以前很少說這樣的話。
“我隻是覺得,有些話需要說出來。”
不說也許以後就沒機會了。
嬴抱月輕輕吸了一口氣,鬆開了李稷的衣襟。
“我就是想和你道聲謝。”
死過一次,她也差不多明白了,有些事不是永遠都有機會說出來。
有的人錯過就是永遠的錯過,有些沒有說出的話,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說出。
嬴抱月靜靜望著自己手臂上的紅痕。
她沒有死亡前的記憶。
但上輩子,當她孤身一人躺在棺材裡的時候,是否也曾希望過,有人能來到她的身邊?
嬴抱月閉了閉眼睛,她不是木頭人,什麼人對她好她很清楚。就在剛剛泡在泉水裡的時候,她忽然就很想將她的感謝說出來。
這一輩子也許更加短暫,但她不希望留下任何遺憾。
於是她想到,就這麼做了。
“說起來,之後也要和嘉樹道歉,”嬴抱月輕聲嘀咕著,“我當時對他也很過分。”
“不過下次,你們要乾什麼,真的要提前和我說。”
嬴抱月抬起頭,不滿地盯著李稷的後背道。
察覺到衣襟被鬆開,李稷原本還有種若有所失之感,聽見這句話,他瞬間清醒了過來,哭笑不得。
“好,我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嬴抱月懷疑地盯著他。
後背傳來的視線簡直像錐子一樣紮人,李稷忍俊不禁,但下一刻他收起笑容,認真地點頭,“真的。”
“行吧。”
嬴抱月彆過頭去,嘟囔了一聲,“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嗯,”李稷笑了笑,“謝謝公主殿下寬仁。”
“喂喂,你彆這麼叫我,”嬴抱月被他嚇了一跳,雖然她知道李稷是在戲謔,但聽見的時候還是渾身起雞皮疙瘩。
“你一個天階這麼叫,我真的怕雷劈。”
“有這麼誇張嗎?”
李稷在晨光中笑起來,隻覺得他整個人也如同被清泉又清洗了一遍。
“好了,我是真的要回去了,你可要把衣服穿好了。”他叮囑道。
嬴抱月應了一聲,李稷笑了笑,迎著晨光走回了沙丘另一邊的帳篷。
……
……
昨夜睡得極為香甜,姬安歌睜開雙眼,手臂下意識向身邊摸去,卻摸了個空。
“姐姐?”
身邊無人回應,姬安歌渾身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了。
她半坐起身,望著身邊空蕩蕩的位置。
一切就像是她做的一場夢,嬴抱月仿佛從始至終都沒有回來,她們也沒有再見麵一般。
“姐姐!”
姬安歌渾身發起抖來,猛地從床鋪上爬去,直直衝出帳門外。
但就在看到帳外的情景時,她的步子忽然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