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姬清遠在心中憋了很久。
他也不知是何時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也許是在旅途開始之初,也許是在南楚的時候,亦或是當他第一次看見嬴抱月和李稷站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有這樣的想法了。
一開始他根本不想承認這件事,更彆提開口向另一方點破。
可從南楚到東吳,從東吳到北魏,從北魏到後遼,從後遼到西戎。他們實在一起結伴走了太遠太遠。
這裡麵的他們,不僅包括嬴抱月,也包括李稷。
在這段旅途中他看清了太多人的心。有姬嘉樹,有耶律華,有歸辰,有自己的妹妹姬安歌,同時也有李稷和嬴抱月。
境界低微的他就像是一個無能為力的旁觀者。在那些高階修行者為了生存拚死戰鬥的時候,他站在後方,一點點看清那些血與肉、愛與恨中的所有細節。
姬清遠有時真的十分痛恨這樣的自己,他寧肯也豁出命去對戰,也不想做一個背後的窺探者。
可偏偏有些事他就是知道了,又不忍心置之事外。
尤其,是在看見了遇到亡者林中嬴蘇之後的嬴抱月。
姬清遠抬起頭,望著洞窟之上點點閃爍的熒光,緩緩呼出一口氣。
他終究還是不忍心。
“姬大公子,你在說些什麼?”
這時李稷有些呆滯的聲音從前麵傳來。
姬清遠抬眼望了一眼,原本複雜的心情忽然變得啼笑皆非。
他憋了許久的一句話,換來一個呆呆傻傻的天階,倒也不虧。
李稷整個人都石化了,但他和之前見過的那些震驚之色不同,李稷這一呆,呆得徹底,麵具裡的眼神簡直是返璞歸真,宛如變成了個十歲的孩童。
“我在說些什麼?怎麼,還需要我說的再明顯一些嗎?”
姬清遠冷哼一聲,“有些話,還是留給抱月親口和你說比較好吧?”
雖然以嬴抱月的性子,想她開口比登天還難。
“不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抱月她難道、難道和你說了什麼嗎?”
李稷親自給姬清遠表演了什麼叫天階還能口吃,他的手上下擺動,簡直不知往哪放合適,最終還是握住劍柄才安下心來。
“抱月什麼都沒說,”姬清遠瞥了一眼手足無措的李稷,心裡終於痛快了些。
“你指望抱月說些什麼?說自己鐘情於你?”
姬清遠淡淡道,“你想得美。”
那可是當初的大秦皇長子一輩子都沒能等到的話啊。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李稷愣了愣,苦笑一聲,“她怎麼可能會說這樣的話。”
他也從未奢望過。
嬴抱月很明顯未開情竇,又怎麼可能會主動和姬清遠說她鐘情於人呢?
“我隻是不太明白,”李稷有些難以啟齒,“你、你怎麼知道她對我是特彆的?”
他早就決定在搞清楚自己的記憶到底是怎麼回事前,絕不會告訴嬴抱月自己的心意。
故而他也從未奢望過能夠得到嬴抱月的回應,甚至從未去想過嬴抱月的心意。
李稷原本以為自己在這件事上早已心如止水,沒想到姬清遠口中的“不同”二字卻輕易地擊破了他心中防線。
李稷微微垂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