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線的儘頭,出現了一群黑色的騎士。
黑鬥篷,黑馬,縱馬的速度極快卻沒有掀起絲毫沙塵,深夜月色之中宛如一群幽靈。
穆容音遠遠看著打了個寒顫,“那是……雲中君他們?”
“察覺不到絲毫氣息,”姬嘉樹握著春雷劍額頭冒汗,“可這股殺氣……”
“不是殺氣,”嬴抱月輕輕按下他的手,“是邪氣。”
上一次感受到那麼濃厚的邪氣,還是當初在中階大典邪化的應龍神出現的時候,以及甘露殿上鬼胎誕生的時候。
“大哥,唔!”
原本趴在李稷懷裡沉睡的應龍一個鯉魚打挺驚醒了,小眼睛睜得溜圓,像是感受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李稷抬起手在祂的耳後一擊,應龍神又沉沉睡去。
“白犬神來了。”
李稷輕聲道。
嬴抱月心頭一緊。
這是在甘露殿之戰後,她第一次見淳於夜。
這時嬴抱月意識到青龍神叫的是“白犬神”。難道淳於夜也和遠離的李稷一樣,人格被神靈吞噬了嗎?
“你能察覺到,他變成什麼樣了嗎?”
嬴抱月下意識地抓住李稷的袖子,“變得和你一樣了嗎?”
什麼叫跟他一樣?
李稷眉頭一皺,伸手想把袖子從嬴抱月手裡拽出來,語氣不善,“我怎麼了?”
祂哪裡不正常了嗎?
淳於夜那個狀態,就算完全被白犬神吞噬了又怎麼了?
怎麼她不僅心疼李稷,還在乎淳於夜?她就那麼喜歡人嗎?
拽了兩下沒拽動,李稷氣得……把懷裡的孩子往肩上抱了抱。
“我不知道,”他冷冷開口,“你馬上就知道了。”
就在馬隊距離馬車五十步遠的距離之時,一行人停了下來。
天上的雲彩消散,月光灑在白沙地上,照亮了一切。
打頭的一人摘下了鬥篷,露出猙獰的修羅麵具。
嬴抱月察覺到握著她手的穆容音一抖。
好快。
嬴抱月心中驚訝,她作為等階二的修行者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穆容音已經認出了雲中君。
對方連臉都沒有露。
這就是戀人之間的心靈感應嗎?
雲中君跳下馬,將一個被麻袋從頭到腳套住的人從馬背上揪了下來。
伴著一聲沉重的聲響,那個人跌落到沙地。
“大哥!”
“清遠!”
被套在麻袋裡的那個人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嬴抱月的心一痛,她差點條件發射地站起來,但下一刻拚命克製著自己不要輕舉妄動。
“人我帶來了。”
即便隔著麵具,嬴抱月都能感覺到雲中君在笑。
“我要的人呢?”
穆容音的手像冰一樣的冷,但是嬴抱月卻能感覺到,就在雲中君開口的那一瞬間,她的脈搏變快了。
真神奇。
嬴抱月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古怪的心情。
這一場人質交換在眾人看來充滿了邪惡和算計。她和姬嘉樹等人都做好了準備,所有人都精神緊繃,提防著雲中君設下陷阱。
可雲中君坦蕩地站在月光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態度,居然真的像是就是來交換人質的。
作為人質被交換的穆容音,也真的像是來見心上人的。
姬嘉樹和歸辰同時看向嬴抱月,嬴抱月在他們兩人眼中也看到了迷茫。
嬴抱月深吸一口氣,“下車。”
她牽著穆容音的手走下馬車。
然後就在看見穆容音的一瞬間,雲中君雙眼一下子就瞪大了。
他的眼中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東西,甚至眼珠的顏色都仿佛與以前不同。
明明穆容音戴著麵紗,也沒有露出容顏。
但對於這兩人來說,麵具和麵紗似乎並沒有阻隔什麼。
雲中君身後的三人打馬停住,他們並沒有下馬,看身形其中一人是楚彥,另一個是個禪院弟子,最後麵一人佝僂著身子,整個身子都隱藏在鬥篷裡,後背高高鼓起像是個駝背一般,一眼看上去就十分異常。
嬴抱月心中再次被刺痛了一下。
她望著地上的人,咬緊牙關,“我要看看清遠是否安然無恙。”
雲中君笑了一聲,“他不吭聲是他自己不說話,我可沒把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