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才發現燈也沒有關掉。可能是身體太累的緣故，眼睛裡麵現在還留著一股炫目的感覺。身體上的休息遠遠沒有完成，但是在精神上卻提前達到了飽和。加上三天沒有吃任何東西，滴水未沾的喉嚨現在才傳來乾渴燃燒的感覺，嘴巴裡好像在嚼著無味的沙子一般，胃袋裡同樣空空如也，隻有酸性越加強烈的酸液裝滿了一肚子，一直在侵蝕著堅韌的胃袋。
完全是因為饑餓與口渴才醒過來的吧，卡西亞看著床前的大銅鐘想到，上麵顯示現在才是淩晨三時，怎麼也不應該是一個人睡醒的時間。
但是已經再無睡意，卡西亞起床喝完小水壺裡麵冰冷的不知道過了幾天的水，一共三杯，但是也未曾補充完身體裡現在所需的水分。反而因為涼水流進肚子裡，原本可以忍耐的饑餓因為胃袋的蠕動變得更加難受。
隻能走進洗浴室裡麵強忍著這樣不舒服的感覺早早洗漱完畢，並且還用熱水衝了一個澡。勉強換上一身常見休閒的衣服，卡西亞不知道現在食堂那裡是否還提供食物。但是食用的熱水應該是隨時提供的吧。
拿上小水壺、杯子與密碼卡片，卡西亞先在洗浴室裡灌滿了一壺水，想著那裡若是沒有，喝洗浴室裡打來的水也是沒有什麼問題的。雖然軍部學校有提醒過讓他們不要因為圖著簡單就喝洗浴室裡的水，但是卡西亞想來其中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原因，隻是學校那邊想讓他們養成一個良好的習慣而已。
夜晚下的學校異常冷清，宿舍走廊上的燈光也是冷色的。踏在走廊上麵的拖鞋發出“噠噠”的聲音，安靜夜晚裡可以聽見對麵山壁傳來的回音。好像以前走進夜晚裡廠房的感覺也隻這樣，一個人提著煤油燈，昏黃燈光勉強能把一個人的影子籠罩進去，周圍全是蠕動的黑暗，腳步聲與呼吸聲在密閉的寬敞廠房裡格外響。
走廊一側排列過去的宿舍全部緊閉著金屬門。眺望另一側，學校燈光下並不能看清楚他們的全貌，更多的建築變成了背景一樣的黑色帷幕，和布蘭科山脈融化成了一體。
花了幾分鐘的時間去往食堂，卡西亞驚訝地在路邊的燈光下碰到了幾個穿著訓練服裝的學生，不知道是幾年級的。但是麵容都還很年輕。他們正朝著遍布軍部學校各處的訓練場走去，看樣子是剛好早起過去提前訓練的。
真是瘋狂，卡西亞將水壺裡的水倒掉，一麵打著食用熱水一麵感歎。食堂門大大敞開著，裡麵也開著明亮的燈光，但是卻沒有一個工作人員還呆在裡麵，除了一直工作著的取水機。一口氣再度喝了幾杯水，胃袋中強烈的酸液也被稀釋了很多，難以忍受的饑餓感覺在這時減輕了不少，喉嚨也在這個時候得到了滿足。嘴巴裡還是沒有味道，但是唾沫也開始正常分泌起來。
現在沒有回去宿舍繼續睡覺的心情，因為疲勞的隻有身體，坐在食堂裡的椅子上半躺著也能得到很好的休息。精神不知道為什麼會很興奮，並且恢複的速度也快得讓卡西亞自己都驚訝。
難道是手術帶來的結果，或者是因為手術階段進入到中期後的正常表現？卡西亞沒有任何經驗，現在身邊也沒有可以詢問的人，隻能自己一個人在腦子裡胡思亂想了。
本來以為舞會結束後就是暑假的時間了，但是軍部學校沒有暑假，唯一回去的時間隻有為期一個月的寒假。這樣卡西亞原本暑假回去看看母親與妹妹莉莉婭的計劃完全落空。
“再等等吧。”卡西亞閉上眼睛自語，放鬆下來的身體一處也不想再動作，眼皮也不想再睜開了。眼珠轉動了好久，在關押所裡被光線照射遺留下來的幻視還殘留有微弱的影響，閉著眼睛也不怎麼覺得正身處黑暗中。
然後他就這樣靠著椅子睡著了。至於是何時且怎麼樣睡著的，卡西亞已經印象全無。
睜開眼睛的時候，周圍已經有了稀稀疏疏的幾個人，他們正在吃簡單的早餐。看樣子是淩晨早起去往訓練場地的那些人吧。
小水壺沒有蓋住，裡麵的水早就涼完了。又再度休息了大約三個多小時的身體開始有些恢複了活力，精神還是無比興奮的樣子。將自己的坐姿擺正，卡西亞雙手放在身前的餐桌上，喝了一杯涼水後，現在腦海裡的思緒好像又延續起睡著前思考的問題。
自己的精神何以如此興奮，並且恢複得令自己都感到驚訝。他漸漸感覺到了自己身體上的特殊，這是和彆的同期手術者相互對比所得出的結論。如同在關押所裡自己麵對那些精神接近失常人員所作出的表現。雖然他們並不是一同進攻了卡西亞，但也是幾個人一起成群攻擊過來的。本來以為自己就算可以解決所有的人，身體上至少也會受到嚴重的傷害。可是結果卻是他以極小的代價，換來了他卸下所有人手腳的結果。
那些人精神失常，隻會靠著自己的本能行事，麵對心思慎密，並且懂得考略的卡西亞來，自然占不到一點優勢。如同優秀的鬥牛士麵對一頭暴怒中的瘋牛，可以從頭到尾讓瘋牛慢慢且痛苦的死去。
可是卡西亞覺得這隻是一個片麵的原因，瘋牛隻是空有力量的代表，主要的原因不會出在瘋牛的身上。
自己是何時變成了一個優秀鬥牛士的？這好像才是主要的原因。
一麵想著的時候，卡西亞一麵走向前方取食物的窗口。在工作人員詫異的眼神裡，卡西亞要了幾人份的食物，然後穩穩當當端著它們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坐下。身上穿著夏日常見的涼爽形短袖衣服，卡西亞放下食物時，手肘上下方的肌肉裡麵可以看見隱約的隆起。那是移植進入手臂肌肉裡麵的兩根抑製管，卡西亞可以清楚地在大腦裡麵讀取出它們被留在自己中的感覺。因為幾乎就要與自己的身體融為一體，這一種感覺若不特意去感受，已經變成了本能感覺的它們早就被大腦內部的神經自動屏蔽掉了。
最後的原因果然還是指向了自己。卡西亞大口大口吃著食物想著，而我會變成這樣，果然還是與蘇卡琉斯的那次交易有關。但是現在這個階段，我想是沒有機會再次進入自己的夢境了。而詢問蘇卡琉斯關於那一些他未曾提及的東西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最後會變成怪物嗎？卡西亞突然這樣想，嘴巴裡咀嚼食物的動作都停頓了一下。
即便會變成怪物，但我想這個時間至少也會非常長。卡西亞安慰自己說，然後幾口吞咽下了盤中的東西，打上一壺熱水，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躺在床上，他選擇以百~萬\小!說的形式來解決精神興奮，身體疲勞的狀態。
就這樣過完了剩下的幾天時間，期間當然和葉捷琳他們碰麵了，講了方方麵麵的事情。但是更多的卡西亞選擇了隱去。
到了孛鋃說的五天時間中的最後一天中午時分，任務的具體內容才遲遲發來。
沒有絲毫的準備，卡西亞甚至連槍械都忘記了去申請，拿著任務通知的打印紙張就前往了停車庫那裡。一輛普通禮車打開了車門等著他，一共兩個人。一個司機，中年人，等待的時候抽著煙，會吐一個大大的煙圈。卡西亞過去的時候剛好看到他在這麼消遣等待的時間。
另外一個像是剛從蒸汽工廠流水線上下完班回到自家的普通青年男子，帶著一副圓形的眼睛，度數不大，卡西亞認為那是可有可無的玩意。青年男子坐在車後座的一邊，人很安靜，看見卡西亞使勁地點了點頭。在青年男子的旁邊，擺放著一個和成年人體型一般大小的黑色鐵皮箱子，有密碼鎖，關閉得嚴嚴實實的。
“嘿，卡西亞男爵，快點，我們快趕不上這一班的飛空艇了！”抽煙的中年男子看著卡西亞跑過來，趕緊掐滅了煙，扔進了一旁的垃圾箱子裡後示意卡西亞趕緊上車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