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福尼笑出來，“好吧，這樣的價值，我隻能坦然接受了。”他頓了頓聲，笑容隨後消失，恢複嚴肅模樣，“格羅特先生，機械之龍計劃已成功，運輸出去的成熟機體通過驗收，在火焰聯盟數位龍騎士的幫助下，實戰評級也得到非常高的評價。裝備完整的武器模塊，由龍騎士正規成員駕駛，在實際作戰效果與破壞力上，甚至超過野生種龍類。”
“仿製固態紅水銀的出現，契合環境的灰環彈藥，還能讓機械之龍的戰鬥力上限變得更加強大。機械之龍達到這一步，已超過當初計劃啟動時的預期了。況且、、、”他看向辦公室外，視線儘頭是安靜躺著的究極之龍所在，“況且還有它在，當中大部分資源及零部件都不是我這邊的，但設計與製造方麵的骨架都依托機械之龍計劃，這一點存在，我已經沒有多少遺憾在了。”
“最後的遺憾，就是沒有親自操控一具機械之龍去天空上看看，沒有操控它去實際戰鬥。不過，這個遺憾必定會被補全，在不久後，就能實現了。”
語速加快後，笛福尼很快說完想要說的一切。他深呼吸，稍顯激動的情緒恢複平靜，不再有波瀾，“請原諒我的、、、抱怨與沒有什麼意義的話吧，格羅特先生。遠海共同國內的狀況是什麼樣子，我非常清楚。聯盟麵臨著怎樣的問題，也可以猜測到一部分。”
“所以，”加重的語氣下，是笛福尼完全放鬆下來的表情，“真地用不著，也沒有如此去做的必要性。一百六七歲了，再有三年就將步入衰老期。要活到兩百來歲的極限，三年後就得開始插管子。不想一直躺在環境冰寒的冷凍病房裡，就得少活十幾年。況且進入衰老期後，力量的使用上也存在限度。全力去戰鬥的次數銳減，進行一次就得休息兩三年。”
他感歎著笑起來，“沒有必要性，遠海共同國變成這樣，本就是我自己造成的。以為機械之龍計劃就能讓很多家族們加入進來。但此刻看來，比起在權利和利益當中周旋，還是當一個單純的廠長更加適合我。更喜歡簡單的事情，和沒有情緒的冰冷機器們打交道，讓人安心且舒服。”
格羅特聽著笛福尼的話，期間去拿了另一個酒杯，給笛福尼也倒了杯酒。
“我的資料，讀過嗎？”
“帝國出版的傳記？”笛福尼接過酒杯，喝了口後疑惑著詢問到，“如果是介紹格羅特先生你的生平事跡等等，就肯定知道了。帝國第一代騎士王的名聲，縱使在遠海共同國內被宣傳成為反麵人物，但成為手術者後，不會沒有人不去向往。”
“謝謝你的讚美。”格羅特舉了舉杯子，“那你肯定知道我會加入軍隊，成為一名軍人，源頭都是我的祖父了。”
沒有等笛福尼接話，格羅特自顧說起來，“很多人都說，我的祖父為我加入軍隊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強壯的身體也好、槍械的熟練使用、還有思想上的教育等等，當中都有我祖父的影子在。正是因為從小的教育和培養，我過後能在軍隊中顯得突出，並成為阿瓦隆機構的實驗體、、、嗯，能與阿瓦隆機構合作吧，畢竟那時的手術並不成熟，身體和精神意誌達不到要求，出現枯化現象而死去的幾率接近百分之九十九。”
“我承認，祖父的培養和教育在當中起到了巨大作用。可你們隻關注到了這些培養、教育讓我有了超過同齡人的基礎，卻並未有人想過我是否真地想要進入軍隊，並成為軍人。”
“你知道理想當中，我想要的身份是什麼嗎？”
笛福尼搖頭，沒有開口說話。
“一個火車司機，還是超遠程長途列車的那一種。從一個國家到另一個國家，從一處地域到另一處地域。理想當中，火車駕駛室寬敞，配置了最先進的分析機，並且還有小房間，裡麵放著一張鋼板床、一台收音機、一台黑膠唱片機與複數的唱片。駕駛累了，就用分析機自動駕駛，自己去床上躺著睡一會兒；靠站時，就在小房間聽當地買來的黑膠唱片。”
說這些時，格羅特的臉上滿是笑容。
“理想的生活，僅是聽著就能讓人心生羨慕。”笛福尼評價。
格羅特很高興，“謝謝肯定，我也是這樣想的，理想的生活。”
“可是，這樣的理想生活，我從未享有過，無論是人生的哪一個階段，都沒有。在戰場上，我駕駛過戰車、裝甲車，也駕駛過簡陋的仿生機械和當時的醜陋戰甲。過後，螺旋槳飛機、空艇與飛空艇等等，我同樣有駕駛。當然，禮車就不用說了，也是熟悉的交通工具。”
“但直到我死亡，我也沒有駕駛過火車。以我後半段人生的力量、權利，擁有一輛理想中的火車，並能在一段長距離鐵路線上開過去一趟，自然沒有絲毫難度。可它始終不能實現。活著的後半段時間，自己為自己而活的時間很少很少了。即便是現在回想，得到結論也是一樣的——自己的價值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去到彆人身上了。自己能決定的東西看上去很多很多，但實際上，是很少的。”
“笛福尼，其實現在的你比我好上很多很多了。至少機械之龍計劃還是由你在決定。不過，當你加入聯盟後，你的價值就是由聯盟決定了。以至於生命等等，大部分也是屬於聯盟。遠海共同國也有類似帝國軍部學校的學校在，新生進入都會簽署協議，當中的死亡協議，你應該知道吧？”
笛福尼點頭。
“知道就行，所以你當前的思想很危險。好的方麵，看似開朗。可實際上，如同你這般的手術者會如此去思考，求生欲望與自身意誌等等，都會受到巨大影響。聯盟內有大量成員，其中很多人都可以無所謂自己的性命，但很明顯，你不在此列。”
格羅特這時喝完杯中的酒，“你要清楚，為了避免圍繞在你身邊的危機，拖延時間，等到艾琳諾小姐可以回來後相大陸，徹底將危機解除掉，火焰聯盟那邊進行的計劃可不是找一片空地，點燃一堆煙花慶祝那般簡單。”
“當然，我們都知道你就此被處理掉，這片工廠被敵人控製，一些機械之龍成品變成敵人的戰利品，的確會是最優解之一。如此做，聯盟的損失能降到最小。不過，沒有人規定了做選擇題時，就一定要選擇正確的答案。
“彆人說第四個選項才是正確的，但你完全可以把他的腦袋按在桌子上，然後用槍抵著他的太陽穴，禮貌詢問他說‘我認為第二個答案也是正確的，不知道你是否讚成’。”
笛福尼笑，格羅特隨後倒滿酒杯，舉了舉杯子，“我很羨慕你，也羨慕佩金茲，至少你們都駕駛過火車，但我還是想想的狀態。”
“肯定會有機會。”笛福尼安慰說。
“希望吧。”格羅特回答，“十來天前，佩金茲聯係我時，卡西亞已經製作好了核心物品，現在的時間點，大概所有準備都已經完成。”
“喜歡駕駛機械之龍，那就需要儘情的去駕駛，長時間的駕駛。”格羅特最後補充一句，“僅是駕駛一次，在半空中轉個圈就被打落下來了，那場景，未免和你自己所想的非常不符合，對不對？”
“好像是這樣。”笛福尼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