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軍一路進山,穿山越嶺地來在77愣場。
當他距離愣場大門,還有四、五百米的時候,就見杜春林正站在道邊兒,縮著脖,跺著腳,端著胳膊,倆手都藏在袖子裡。
這顯然是在外頭等了半天,人都凍透了。
看到趙軍迎麵走來,杜春林撒丫子就往林場裡麵跑,看到這一幕,趙軍心裡有數,他知道杜春林是去給杜春江報信了。
於是,趙軍便放慢了腳步,而當他走到愣場大門前時,卻見杜春江一路小跑而來,便跑還便從兜裡往外掏煙。
等到趙軍跟前時,杜春江已經將煙包打開,抽出一顆煙,遞到趙軍麵前,嘴裡說著:“趙技術員,抽顆煙。”
“不會。”趙軍語氣平澹地答道。
被趙軍冷言拒絕,杜春江也不覺得尷尬,把手裡的煙塞回煙包裡,然後將整包煙都揣進了趙軍的口袋裡。
見趙軍向他看來,杜春江笑著說:“不會抽也留著,等啥時候會抽了,你再抽。”
不得不說,杜春江要真下定決心溜須拍馬,他絕對是有一套的。
趙軍也沒把煙往出掏,進了愣場便直往愣堆場走去。
杜春江一路跟著,尾隨趙軍來在了愣堆場。
今天到這兒一看,所有的木材,全按照趙軍昨天說的那樣,一根根規整整齊齊,全都靠著愣根擺著。
見工人正在愣堆場裡忙活,趙軍大聲說:“行了,咱差不多就得了。又沒有檢查的?歸那麼板正乾啥呀?”
這就是給昨天的事件畫上了一個句號。
畢竟,趙軍就算要難為人,也是難為他杜春江,而不是這些的普通工人。
既然現在杜春江服軟,那麼表麵上就可以放過他了。
趙軍說完,便把胯兜子一摘,一手拿著尺杆子,一手拿著好錘子,胳膊底下夾著帳本子,走到愣堆前,開始了工作。
這一上午,趙軍走到哪兒,杜春江就跟到哪兒,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就是安安靜靜地陪著趙軍檢尺。
趙軍也不理他,任他在一旁杵著,眼看著忙活到了中午,杜春江才對趙軍說:“趙技術員,這都中午了,咱上我那窩棚裡吃口飯唄。”
趙軍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隻把尺杆子、號錘子交於一手,然後抬手衝著窩棚那邊一指。
“哎,哎。”杜春江見狀大喜,趕忙在前帶路,帶著趙軍進了他的窩棚。
看著趙軍、杜春江遠去,冷堆場一眾工人紛紛議論,這小技術員牛啊,來了兩天就給杜把頭治的卑服的。
但也有說杜把頭是賤皮子的,人家剛來的時候,給人家臉子看,見鬥不過了,就裝孫子。
進到窩棚裡,杜春江請趙軍上炕,然後他自己在炕下忙活,燒水沏茶。
待把茶缸放在趙軍麵前以後,杜春江又從旁邊捧過一個木頭箱子,打開箱子拎出一個網兜,網兜裡裝了十來個蘋果。
這在眼下可是新鮮玩意兒。
杜春江上炕,伸手把趙軍放在炕上的挎兜子拽過來,不容分說地就把蘋果往挎兜子裡麵塞。一邊塞,他還一邊說:“這是過年前兒,我擱山下鎮裡買的呢。挺甜的,趙技術員,你拿回家澹澹嘴兒。”
“行了,先放著吧。”趙軍說道:“這兜子也先扔你這窩棚裡吧,下午我還得檢尺呢,這要背出去,蘋果不得凍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