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叫技術員的也多,就像趙軍這個驗收員,不少人還都管他叫技術員呢。
所以解孫氏一開始沒把山場技術員當回事,此時聽王美蘭等人一說,解孫氏夾肉的快子都慢了下來。
而與此同時,在對麵屋裡的趙軍,才知道李大勇讓自己回來是為了啥。
當知道事情原委後,趙軍忍不住深深地看了趙有財一眼。
趙有財對上趙軍視線的一瞬間,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夾起碗裡的酸菜吸溜進嘴。
趙軍無奈地一撇嘴,心裡那叫一個無奈。
是,搞破鞋的確實不是趙有財,但王大龍是趙有財領去的吧?
關鍵那缺了大德的王大龍,搞的還是李文才的侄兒媳婦。
這趙軍以後再去嶺南,彆說在招待所住了,就是見著李文才,趙軍都覺得臉上沒光。
趙有財不也是這種感受嗎?要不然,他也不會半夜三更地拖著半死不拉活的王大龍往回走。
此時桌上還有彆人在,趙軍什麼都不能說,也不能表現出來,隻能咬牙痛斥王大龍道:“唉呀,我這大龍哥呀,啥人呐!”
“誰說不是呢!”李大勇還替趙有財說話,道:“我大哥好心好意領他出去,他咋這麼不嫌乎磕磣呢?”
聽李大勇這話,趙軍壓著心裡的火,斜眼瞥了趙有財一下。
“來,喝酒。”趙有財端起酒杯,以招呼眾人暢飲來掩飾尷尬。
等放下酒杯,趙有財側耳聽對麵屋隱約傳來了“倒酒”二字,不禁皺眉道:“那屋也喝上啦?”
“啊!”王強笑道:“我姐買的啤酒。”
“啤酒?”身為林場大師傅,趙有財在吃喝上是見過世麵的,聽王強此言,眉頭皺得更緊了,“在哪兒買的呀?”
“我王叔小賣店進的。”趙軍應了一聲後,吩咐李如海說:“如海呀,你去那屋取qiu)兩瓶汽水,咱倆喝。”
這桌上就趙軍和李如海不喝酒,趙軍是真不喝,而李如海是歲數還小,他想喝,李大勇不讓。
李如海答應一聲,撂下碗快起身就往外走。
而這時,趙軍對張援民道:“大哥,你明天早點兒過來吧。”
“咋的了?”張援民嘴裡嚼著菜,含湖不清地問道。
“解臣明天回家。”趙軍道:“咱倆得領狗上山呐。”
既然解臣要走,那趙軍他們就得步行領狗上山,這樣就得早起、早出發。
“啊?”趙軍此言一出,不隻是張援民,桌上其他人也很是驚訝。
作為主人的趙有財,當即就對解臣說道:“著啥急回去呀?你媽好不容來一趟,擱這兒待兩天再走唄?”
解臣聞言,在心底默默地歎了口氣。
打獵這種事,跟釣魚一樣,它有癮!而且癮還挺大!
解臣也不想走,解臣也想和趙軍上山,但是沒有辦法。
此時李如海邁步進了東屋,王美蘭看到他進來,笑著問道:“如海,你那屋少啥呀?”
“不少啥,大娘。”李如海笑著一指地上的汽水箱子,道:“我跟我大哥不喝酒,我倆拿瓶汽水喝。”
“拿!”王美蘭說著向金小梅一比劃,道:“把起子給孩子。”
金小梅把瓶起子遞給李如海時,王美蘭又問李如海道:“如海呀,咱今天這席咋樣?”
王美蘭雖然是問句,但在她的語氣、神態中都充滿了自信。
“太硬了!”李如海笑道:“大娘,我跟著你可是過上好日子了!”
“哈哈哈……”
眾人聞言哈哈一笑,金小梅也不生氣,她家能有今天的生活,完全是靠著趙軍和王美蘭。
至於趙有財嘛,淨帶著李大勇不學好了。
其實王美蘭嘴還真不饞,比起吃,她更喜歡這種氛圍。
擺上兩桌子好酒、好菜,親朋好友歡聚一堂、歡聲笑語,大夥都吃的高興,王美蘭心裡就有一種充實的滿足感和愉悅感。
今天這頓涮羊肉,可以說是王美蘭繼殺豬菜、麅魚宴、熊魚宴後的又一次成功。
本就很得意的王美蘭,被李如海這一誇,心裡更樂嗬了。
在高興之際,王美蘭當場宣布道:“那個羊頭、蹄子、下水啥的,我都留著呢。明天哈,明天晚上咱熬它一大鍋羊湯。再剁個大蘿卜,使羊肉包燒麥。”
“這行!”李如海道:“大娘,我還沒吃過羊湯、燒麥呢,光聽你和我媽叨咕了。這你們上回去嶺南,也沒帶我呀。”
“唉呀!”王美蘭衝李如海一擺手,笑著說道:“下回帶著你。”
一開心,王美蘭啥都答應。
李如海樂嗬地拿著汽水走了,王美蘭目光落在了還在往嘴裡吃肉的解孫氏身上。
“大姐。”王美蘭問解孫氏說:“明天咱吃羊湯,行不行?”
“行!行!”解孫氏連點兩下頭,道:“大妹子,我吃啥都行。”
王美蘭一笑,她此時還不知道解孫氏、解臣明天要走的事,隻是按照平常留客的說詞,對解孫氏客套道:“大姐呀,要我說你們娘倆好不容易來一趟,就擱我這兒多待幾天。反正這前兒,家裡不沒啥活兒了嗎?”
“沒啥活兒是沒啥活兒。”解孫氏道:“那不給你們添麻煩了嗎?”
王美蘭說的是套話,解孫氏回的也是套話。接下來,隻需要王美蘭說一聲“不麻煩”,再說句留客的話,解孫氏就順理成章的住下了。
而她倆往下也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
隻不過此時在解孫氏另一邊的老太太,猛地轉頭看著解孫氏。
不對呀!
老太太記得清清楚楚,之前她和解孫氏在屋嘮嗑的時候,她說的話跟王美蘭差不多,可解孫氏卻不是這麼說的!
當時老太太說的是:“你看你好不容易來一趟,跟解臣在這兒多住兩天。趙軍他們這一家人都可好了,啥說道兒沒有。完了你要覺著他家人多住著緊吧,你上我那兒住去也行,我家就自己,我們那西屋空著呢。”
而解孫氏當場搖頭拒絕道:“不得了,我這次來,就是要給我家小二兒領回去,我們明天一早起來就走。”
解孫氏這麼說,老太太一句留客的話都接不上。
可這才過去多大一會兒啊,這人咋就變了呢?
“不能是我老湖塗了吧?”一時間,老太太竟然開始懷疑上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