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要做什麼?”
周進嗬斥了一聲,他麵前的郎衛受不住威壓,微微偏過了頭,而他們的首領則從兩人之間走了出來,直麵台階下高呼著要“麵見天子”的眾臣。
他的視線掃過眾臣,掠過廷尉李聰時,他的眼神變得有些意味深長,但也隻是一瞬他就移開了視線,最後又將目光落到了禦史大夫周進身上。
“禦史大人,太子召見。”
周進麵色無異,凍得發青的嘴唇卻往下壓了壓,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冷冷地看著郎中令,聲音低沉冰冷,“太子?我竟不知陛下何時立了太子!”
其他人也反應了過來,臉上都露出了驚愕的神色。
太子?
陛下何時立的太子?
誰又是新的太子?
立儲之事,在太子被廢之後,他們在朝會提了多少次,陛下不都是再三推辭不肯商議嗎?
先前陛下遇刺,清醒後上朝,他們便曾提過,儲君關乎國之根本,值此內外動亂之際,須得早日立下儲君安定人心,可陛下卻遲遲不應,甚至將提議之人貶黜。
如今,卻突然冒出來一個太子,而太子是誰,德行如何,他們卻一無所知,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陛下何時立的太子?如此大事,怎得沒與我等重臣商議?”
“方才殿內哭聲是為何?”
“我等要麵見陛下!”
眾臣你一言我一語,郎中令被他們吵得頭皮發麻。
還是周進出來說道:“陛下先前召見我,說要擇日與我等商議立儲之事,敢問郎中令,我等尚未見到陛下,陛下是如何立的太子,又是與誰商議定下的太子人選呢?”
其餘人紛紛附和。
郎中令一人之口難敵眾臣之疑,便一板一眼說道:“有什麼話,諸位見到太子再說吧。”
周進心下微沉。
陛下那麼多皇子,太子死了,三皇子被廢為庶人了,最可能繼承大統的兩個皇子皆不可能出現在這裡,餘下幾位皇子不說德行有多差,就是資質也十分平平,以他們的能力,長官一縣之事尚且艱難,又如何能當儲君掌管天下之事呢?
除非……
片刻後,在偏殿見到新鮮出爐的太子殿下的一瞬間,周進心道果然。
陛下果然藏了後手。
在立儲之事一而再再而三被陛下刻意忽視時,他便有過懷疑,陛下遲遲不立儲君,到底是餘下幾個皇子實在拿不出手還是另有他意。
此刻,看著眼前這位一直被所有人忽視的冷宮皇子站在麵前,他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便是陛下的後招。
“周禦史,怎麼,看到孤站在這裡很驚訝?”
太子緩緩出聲,聲音溫潤,如春風化雨,然而看著他那張與天子有著九分相似的臉,眾人實在無法將他和“溫潤如玉”這個詞聯係起來。
更何況,能在冷宮蟄伏,以卑鄙弱小不受寵的形象示人這麼多年,冷眼看著其餘皇子死的死傷的傷,甚至是親自操盤下棋,將其餘皇子和朝臣當作棋子,最後坐收漁翁之利,將大權獨攬的人,又能是什麼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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