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崔盯著秦冰,眼睛放光。
就在這時,富貴老者已站起身來,他麵前的紅色鍋底已重新變得清亮。
與此同時,那富貴老者上半身幾乎剃空,露出可怖的骨架。
許舒道,“我明白了,這鍋底可以映照身前所做的惡事。
做了多少惡事,就要切下多少片肉來?
肉下鍋,湯變渾,直到涮完全部的肉,湯再變清,就算消除了罪孽,完成了救贖?”
“你怎麼還能說話!”
許舒一句話出,老崔驚得身子幻出虛影,難以置信地瞪著許舒。
“老崔……”
“老崔也是你叫的,找死!”
老崔勃然變色,一掌拍在許舒肩膀上,口中念念有詞。
霎時,許舒被鎮在座椅上,動彈不得。
清亮的鍋底終於緩緩聚出畫麵,許舒的手不可自控地抓住尖刀。
畫麵中,一個五歲少年從鳥窩中掏出兩粒鳥蛋,摔死兩隻小鳥,畫麵定格。
嗖地一下,紅光飛出,落入老崔口中。
緊接著,畫麵再轉……
一晃二十多次畫麵轉過,許舒是大錯不犯,小錯不斷。
偷家裡錢,打架,坐車逃票,撒謊致人受過……
老崔微微搖頭,“還以為是哪路神仙,原來也隻是尋常人家的小子……”
念頭未落,鍋底晃動起來,畫麵中的許舒已是現在模樣。
“怎麼回事兒,這不可能,這清白河水能照前世今生,怎麼可能晃動……”
老崔定睛朝鍋底看去,畫麵中,一臉怨氣的許舒,推開張星,趴在桌上,悶頭睡去。
“這不可能!”
老崔驚聲呼道。
鍋底隻照前生罪孽,絕不會出現這種沒頭沒腦的畫麵。
霎時,鍋底劇烈攪動,整個火鍋店也隨之震動。
砰的一聲巨響,火鍋炸開,火鍋店的屋頂被掀飛,兩麵圍牆垮塌,亂光直冒,仿佛什麼禁製被破壞。
一眾食客化作滾滾紅影,紛紛朝不遠處的清白河投去。
火鍋店外,富貴老者的馬車、騎士、俏婢也都化作了紙人紙馬,劇烈燃燒起來。
許舒大驚,一摸口袋,哪裡還有銀元,卻是一把紙錢,才抓出口袋,便焚燒起來。
就在這時,一道狂風卷過,滾滾煙塵遮天蔽月,狂風過境,不見秦冰蹤影。
許舒大怒,抓過老崔,揮拳便打。
許舒料準綠戒對陰祟之物,有克製奇效,他揮出的正是帶綠戒的拳頭。
轟的一聲,老崔胸口破出個大洞,痛苦慘嚎,卻不見鮮血流溢。
一陣煙氣氤氳,老崔胸口又恢複原樣,隻是整個人委頓不少。
許舒還待再打,老崔慌忙跪倒,“上仙饒命,上仙饒命……”
許舒先毀火鍋店,又傷老崔香火身,老崔已恐懼到極點。
“要想活命,速速把我的人交出來。”
“上仙容稟,您的同伴,絕非老崔所擒,多半是守一先生的手筆。”
“誰是守一先生。”
“此靈籠的主人。”
“什麼靈籠?”
“老朽崔抿,乃一冤死鬼,於天地間飄蕩二十餘年,十數年前,偶感源力,又逢家中香火祭祀,因而得了些法力。
至於這靈籠是什麼,小老兒也說不清楚,反正自從六年前,進得此處後,拜見過守一先生,我便在此求活。
受守一先生吩咐,對誤入此處的遊魂賞善罰惡,偶爾抓些山野牲畜為血食,過得倒也快活。”
“賞善罰惡?那火鍋鍋底是怎麼回事?”
“鍋底用的是清白河的水,倘若遊魂熬過了火鍋,便會入清白河,至於清白河下是何等世界,恐怕隻有守一先生能說清了。”
“那熬不過的遊魂呢?”
老崔嘿嘿兩聲不答。
許舒冷笑,“大魚吃小魚的把戲,你也不過區區遊魂,敢如此作惡。”
老崔傲然道,“老朽已入香火道,凝聚香火身。
在這靈籠中,也算一方人物,不然守一先生也不會派我值守這橋頭火鍋店。
敢問上仙修的是何道?為何凝聚出的香火身,仿佛真身。”
“這非你所能知,速領我去見守一先生。”
“說來也巧,今日正是守一先生誕辰,我正要去賀喜,上仙可與我同去。”
說著,老崔轉入櫃台,挑出一擔竹籠,竹籠裡有活物在掙紮,口被封住,透過縫隙,可以看出是兩頭山豬。
“請!”
老崔頭前帶路。
許舒彎腰撿起一把剔骨尖刀。
老崔心裡咯噔一下,“上仙,你要此物作甚?”
許舒摩挲尖刀,“以後用它剔肉吃火鍋,應當不錯。
怎麼,一把刀而已,你還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