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窪不平的街道上，行人如織，熙熙攘攘，有去上班的，也有起早來買菜或逛街的。
他慢騰騰的開著車，在人流中穿行，半路上的時候，沒吃早飯的他突然覺得餓了，想了想就從倉庫裡翻出倆熱騰騰的大肉包出來，準備對付一口。
“嘶！燙！”
這貨齜牙咧嘴的上演了一出兩口一隻包後，正準備在挑戰下一口一隻包的時候，突然瞧見前頭有家國營飯店門口擺著驢肉火燒攤子。
一張油漬麻花的大木桌，上頭擺著倆籮筐，裡麵是已經打好的鬆軟金黃的火燒。
邊上還指著一口大鍋，裡頭老湯裡一塊塊溫煮了不知多久的軟爛驢肉散發著濃鬱的香氣，勾的人口水橫流。
“瞧著不錯啊！”
楚恒舔舔嘴唇，打了下方向盤就開車向著驢肉火燒攤靠了過去。
在旁邊停好車，他從駕駛室裡鑽出來，徑直來到那兩名正在給人做驢肉火燒的男子身旁，客客氣氣的掏出煙遞過去，問道“師傅，我外地來的，沒本地票，用全國糧票買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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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客氣不行啊。
雖然全國糧票在哪都能用，可大多時候也僅限糧食，驢肉火燒是肉加麵，想買的話，你得看人家師傅心思，高興了收你票，不高興了貴賤不賣！
反正賣多賣少都那麼些工資……
而那倆師傅也確實是不想搭理他的，不過當看到這貨遞來的是三毛五一盒的大前門後，一時沒忍住誘惑，伸手給接了過來，當場就給點著抽上了。
邊上正等著買驢肉火燒的青年無奈的翻翻眼皮，也摸出根煙自顧自的抽上了，沒敢逼逼一句。
他怕等會肉給他少放嘍！
美滋滋的抽了口昂貴的大前門後，那名年長些的抬眼看了下楚恒，笑麼嗬的問道“小夥子要幾個？”
“來一個就成。”楚恒忙地上幾張糧票跟五塊錢。
“好嘞！”
年長男子把煙叼在嘴上，接過錢票給他找了零，抹身回到鍋邊，特意從鍋裡選了塊最肥的驢肉，放到砧板上剁碎，還給加了點青椒，接著從籮筐裡挑了一個大個兒火燒，用刀劃個口子，把剁碎的驢肉塞進去，末了澆一點驢肉湯上去，最後拿舊報紙裹上，轉頭遞給楚恒。
“拿好！”
“您受累！”
楚恒忙接過來，也不嫌棄那報紙臟不臟，站在一邊就來了一大口，然後眼睛就亮了！
真特麼的香！
驢肉火燒好不好，一看驢肉，二看火燒。
他這肉，香而不柴，味道綿長，火燒外層金黃香脆，裡層綿軟可口，簡直是絕配！
楚恒敢發誓，這是他有生以來，吃的最好吃的火燒！
我媳婦一定喜歡這個……
咽下嘴裡的東西，楚恒想了想又湊了過去，塞給倆老哥一人一盒大前門後，不一會就抱著五十個驢肉火燒上車離開。
這時候出趟門不容易，又好不容易碰見點好吃的，不得多存點嘛？
要不是那哥倆不同意，他都想把攤子包圓嘍！
楚恒離開驢肉火燒攤子沒多久，見附近沒什麼人注意後，就趕緊把堆在副駕駛上的那一堆驢肉火燒塞進了倉庫，然後又找來抹布擦了擦灑在座子上的汁水，才開著車往公安局趕去，嘴裡還美滋滋的吃著香的他罵娘的驢肉火燒。
不多時。
汽車緩緩駛近公安局大院。
於昨日的熱鬨相比，這裡今天要冷清許多，基本都見不到人。
“碰！”
楚恒施施然從車上下來，手裡捏著一個剛從倉庫裡拿出來的驢肉火燒就上了樓。
一路來到薑卓林辦公室外，敲響門一進屋，就見到他正在埋頭吃飯，一手窩頭，一手開水，吃的噴香。
“您才吃啊？正好，路上瞧見一賣驢肉火燒的，給您帶了一個。”楚恒晃悠悠走上前，將手裡的火燒遞了過去。
“不……”
薑卓林剛要拒絕，可當聞到那東西散發出來的香味後，肚子裡的話卻怎麼都出不來了，他看看手裡的窩頭，又看看多汁誘人的驢肉火燒，突然就覺得窩頭不香了。
旋即，他默默放下手裡的窩頭，接過楚恒遞來的食物，狠狠的咬了一口。
真特麼香……
“吧嗒！”
楚恒點了根煙坐下，抽了幾口後，才一臉隨意的說道“誒，對了，薑叔，我手底下那幫人又找到一些老太太，我讓他們等會兒送這塊來，到時候您好好審審，保不齊能有新發現呢。”
“嗝！”
薑卓林剛要說話，卻被嘴裡的食物給噎了一下，忙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順了順，才喘息著道“具體有多少？”
“應該……”楚恒掐著手指頭算了算“十三四個吧。”
“這麼多？”
薑卓林一臉驚訝的咬了口火燒“都是假的麼？”
“那我哪知道去，先審一審再說唄。”楚恒聳聳肩
“希望有新線索吧。”薑卓林無奈的歎了口氣，因為這件事，他昨晚上愁的半宿都沒睡著，早上起來發際線明顯後移了一些！
……
上午九點。
第一批老太太送到了公安局。
攏共仨人，年歲沒問題，臉上也帶著痦子，都是鄭軍聯係的那幫混混找來的，其中倆人是城裡，剩下那位是遠郊的。
楚恒跟薑卓林倆人收到消息下樓時，正好瞧見審訊室門口的人群裡，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太太哭著喊著要走，說什麼都不進審訊室，甚至還坐在地上撒起了潑。
“我不是吳秀梅，真不是，我臉上這痦子是假的，求你了，讓我走吧，小夥子！”
看著那位不打自招的老太太，楚恒忍不住樂了，此情此景，正是他讓人把這幫老太太送過來的目的。
公安局的大門，就是一個天然的篩子，能把那些膽子小的直接就給篩出去，能省不少事呢。
“哼！”
這時，薑卓林冷哼著板起臉，大步流星的來到人群麵前，沉聲對那老太太嚇唬道“老太太，我念你情節不嚴重，外加歲數大了，你要是現在給我進去，把情況交代清楚，我可以既往不咎，可要是再在這負隅頑抗，撒潑耍混的話，可就彆怪我不客氣了！先關你三天再說！”
薑閻王的名號在大城縣還是很管用的，老太太一見這位主來了，頓時下的臉色一白，趕忙從地上爬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我說，我什麼都說，您千萬彆關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