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一直都天陰,但並未下雪,誰也料不到,昨夜竟會突然下雪,悄無聲息的,還下得這麼大!
薄薄的一層雪,尚能勉強行路,可這雪這麼厚,走不了幾步路,靴子就該濕了。
就在此時,章彥安聽到動靜,也更衣起身,一看外頭下這麼大的雪,他心下暗喜,看來老天聽到了他的心聲,在暗中幫他呢!
他順勢勸道:“瑾嫻,這雪還在下,沒有停的跡象,暴雪漫天,地麵濕滑,舉步維艱,不宜啟程,且再等等,等雪化了再走。”
瑾嫻對這一代的路不熟悉,還得借助輿圖,不下雪時,她還能勉強通過輿圖認路,一旦下雪,周遭的大部分林木道路皆被覆蓋,她很難找到正確的道路,且下雪後人們都困在屋內,路上行人稀少,她想找人問路都是難事。
這場雪來得太過突然,再一次打亂了瑾嫻的計劃,瑾嫻十分懊喪,卻又無可奈何。
現代下雪都會影響交通,古代一旦下雪,越發艱難,一旦出了什麼意外,那可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她是想走,卻不能拿自己的命去冒險,不能跟天象硬碰硬。
無奈之下,瑾嫻隻得暫緩行程。
但她一直在這兒白吃白住也不是事兒,瑾嫻拿出十兩銀子給章彥安。
這突如其來的一錠銀子使得章彥安莫名其妙,“這是何意?”
“我總不能一直吃白食,總得有所表示才對。”
會意的章彥安正色提醒,“你莫忘了,當初我流落陳家村之時,你和方姨對我很照顧,時常請我過去吃飯,我欠了你們多少恩情?數都數不清,如今是我報恩的時候,我照顧你天經地義,你無需拿銀子來回報。若真論銀子,那四年算下來,我還得多給你銀子才是。”
瑾嫻卻覺得一碼歸一碼,不能相提並論,“我聽太姥姥說,你時常去看望她,給她老人家帶了許多東西,那份恩情早已報了,你不欠我們什麼。”
“那隻是報答太姥姥,你對我的恩德,我永生難報。所以千萬彆再提銀子的事兒,太見外了。”
他不肯收這銀子,瑾嫻也沒再與他爭論,想著等雪停了,她離開之時,悄悄給他留下一錠銀子即可。
她時不時的望外望去,期待著雪停,可老天卻似故意與她作對一般,這雪越下越大,根本沒有要停的意思。
一遇到下雪天,人便不自覺的開始想念親人,想和親人團聚在一起。
她走了五天,卻不知孩子過得如何。
奶娘和嬤嬤應該會照看好孩子,孩子太小,還不記事,根本不會想念她這個母親,府中的女人還會不會謀害孩子呢?
王妃和那些侍妾恨的是她,而今她走了,她們已經沒了威脅,王妃作為孩子的嫡母,有資格撫養孩子,這對王妃而言是好事,想來王妃看重利益,應該不至於殘害榮王的血脈吧?
至於孩子長大後,得知自己的母親拋棄了他,會不會恨她呢?
沒有人會替她說好話,孩子可能會以為她不愛他,才會狠心不要他吧?
可她已經放棄了孩子,又有什麼資格去考慮這些?
人生有得必有失,她選擇自由,就得放棄母子之情,這是從一開始她就該明白的道理,她不該怨天尤人。
瑾嫻走得決絕,內心依舊會不由自主的承受著自責煎熬之苦。
榮王府中,章彥成還在努力的克製自己早已紛亂如麻的思緒,等著消息。
今日是瑾嫻失蹤的第五日,卻不知瑾嫻到底身在何處,外頭的天下著那麼大的雪,她又在何處棲身?是否能夠顧住溫飽?
當這個念頭浮現時,章彥成又覺得自個兒好沒出息。瑾嫻都不要他了,他還這麼掛念她作甚?
她既然敢走,就該知道外頭的日子有多難熬,他又何必為她擔憂?
她曾說自己是愛財之人,喜歡過安穩的日子,那這榮王府才是最適合她的居所,為何她要逃走呢?
今後誰還會時常搜羅金銀珠寶送給她,誰還能許她錦衣玉食?
此時的章彥成突然反應過來,瑾嫻愛財,就是為了攢一筆銀子,然後離開他嗎?
可是五千兩算什麼呢?她待在這兒,今後他還會給她更多的銀子,她想要什麼,他都會尋來送給她,她會擁有更多的財富,他還會許她側妃的地位。
有朝一日,他若登基,還會許她皇妃之位,這樣的尊榮不是誰都有資格得到的,她怎就不會算這筆賬呢?隻拿五千兩走人,簡直太笨了!
她怎就不能貪心一些,繼續待在他身畔,獲取更多的利益呢?
他寧願瑾嫻對他有所圖,也不希望自己變成對她毫無用處之人,被她無情的拋下。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糾結一個問題,瑾嫻真的愛過他嗎?但凡真愛一個人,怎麼會說放就放,連一句招呼都不打,就狠下的拋下他和孩子呢?
就在他自苦自困之際,蘭容來看望瑾嫻,卻被表兄告知,瑾嫻在彆院休養。
蘭容頓覺不妙,“表哥,你明知有人對瑾嫻不利,怎能將她一個人安置在彆院之中?萬一那個壞心眼兒的阮玉舒又來害瑾嫻,這可如何是好?”
瑾嫻已經走了,他出動那麼多人都找不到,更何況是阮玉舒?“這你不必管,我自有安排。”
“你的安排我可不放心,瑾嫻在哪個彆院?我要去見她。”蘭容擔心瑾嫻的安危,堅持要見瑾嫻,追問她的下落。
章彥成曉得蘭容與瑾嫻關係甚篤,不問出個所以然來,她是不會罷休的,且蘭容也是個知輕重的,他便沒有再瞞著,道出了實情,
“其實瑾嫻她……失蹤了……”
得知因由後,再聯想到自己的處境,蘭容震驚之餘,忽而冷笑連連。
章彥成心下不悅,“瑾嫻失蹤,我急得焦頭爛額,你笑什麼?很好笑嗎?”
“我笑你活該!”蘭容一惱,誰的顏麵也不給,
“你們男人都是這般,擁有的時候不知珍惜,等到失去之後又在這兒惺惺作態。明兆如此,你也如此,當初我就警告過你,趕緊解決了阮玉舒,彆等到失去瑾嫻,難以挽回之時才後悔,你卻心軟猶豫,始終不肯對她下手。
這下好了,瑾嫻失蹤了,你再也見不到她,無需為她去殺阮玉舒,你應該高興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