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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福善每介紹一位,房俊便微笑頷首。
待到儘皆介紹完畢,房俊大手一揮,豪氣道“能夠有幸與諸位同僚為官,本官喜不自禁。今日晌午便讓本官做東,咱們去鬆鶴樓好生喝一頓酒。以後少不得要給諸位添麻煩,算是本官在此提前道謝,各位務必賞臉。”
新單位、新同事,打好關係是最起碼的。雖然暗地裡的矛盾不會因為一點點的小恩小惠便消弭掉,但至少麵上都過得去,不至於整日裡橫眉冷對相顧無言。
官場之上最重要是要和和氣氣,哪怕明麵笑得見牙,背地裡恨不得捅刀子,這是規矩。
房俊調任兵部左侍郎的消息大家早已知曉,在場的官員都曾在前幾日房府喜宴之時前去赴宴賀喜,都跟房俊打了個照麵,算是提前混了個臉熟,這時候自然一呼百應,都知道房俊有錢,更舍得花錢,占便宜這種事情難免讓人興奮,各個興高采烈,氣氛甚為融洽。
可偏偏就有人不在乎這個規矩……
庫部郎中柳奭一臉桀驁,陰陽怪氣道“陛下三令五申嚴命中樞各部削減經費勤儉執政,房侍郎固然富可敵國出手闊綽,怕是也難免無法擺脫耗費公帑之嫌疑。況且卑職中午將前往晉王殿下王府之中赴宴,怕是不能領略房侍郎之美意了,抱歉抱歉。”
嘴裡說著抱歉,但是那高高抬起的下巴以及一臉的桀驁,卻半點抱歉之意也欠奉。
值房內頓時一片沉寂。
花花轎子大家抬,隻要不是死敵,官場之上大多要講究幾分情麵,事情一般不會做絕。今天你不給人家麵子沒關係,可誰知道明日會不會就是人家不給你麵子了?
你好我好大家好,這才是官場之道。
柳奭這一番桀驁之言語,著實令在場官員儘皆無語……
縱然大家都知道房俊陷於流言風波極有可能過不了幾日便被貶斥降職,可好歹也是同僚一場,房俊又與你無冤無仇,何必這般咄咄逼人,一點臉麵都不留?
不過大家也早就見識了此人之淺薄,倒也見怪不怪,隻是紛紛將目光看向房俊,不知這個敢拳打親王腳踹大臣的“棒槌”會不會勃然大怒,演一出上任第一天便毆打屬下的好戲……
房俊定定的看著白麵無須的柳奭,忽而嘴角一挑,笑了起來。
郭福善偷偷咽了口吐沫,他對房俊的性情頗有了解,見事不妙,趕緊勸阻道“房侍郎……”
房俊輕輕抬起手,將郭福善的話語打斷。
他的目光從柳奭麵上移開,在一眾署官的麵上溜了一圈兒,笑容可掬,淡淡說道“本官知道爾等心中皆在等著看笑話,看看某這個兵部左侍郎能夠當得了幾天……”
看著麵前有些麵色尷尬的署官,房俊渾然不放在眼內,慢條斯理說道“誰想拉攏本官以為進身之階也好,誰暗恨本官空降而來擋了他的前程也罷,聽本官一句勸,都消停一些吧。本官沒來之前是如何,以後還是如何,諸位各按其職、各司其事,自然相安無事。唯獨有一樣,諸位可以當本官不存在,但千萬彆試圖惹本官生氣。每個人的行動都會受到情緒的支配,本官生氣的時候,連本官自己都害怕……”
在場的官員儘皆心中一突,房俊“棒槌”之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一旦當真惹毛了這廝,那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柳奭白臉陣青陣白,難堪不已,誰都聽得出來房俊這話明擺著就是衝他說的……
然而還沒完,房俊慢慢踱著步子來到柳奭麵前,雙手負後,直視著柳奭的雙眼,目光對視,房俊淡然說道“本官脾氣不好,關中人儘皆知,可從未挑釁於誰。但是麵對挑釁,卻也從未怕過。彆說你隻是晉王的舅丈人,即便是晉王殿下親自站在這裡,惹毛了本官,你以為本官敢不敢動手揍一頓?你信不信就算本官將晉王殿下揍完了,晉王殿下還得哭哭啼啼的給本官賠禮道歉?”
柳奭一張臉憋得通紅,怒道“放肆!殿下乃是千金之軀,豈是你可以隨口汙蔑?”
房俊濃眉一挑,冷笑道“說便說了,你待怎地?不妨去殿下麵前告本官一狀,甚至上疏彈劾本官也無所謂,本官當官的時間不長,可是遭受彈劾的次數,你這輩子也追不上……”
眾人扶額無語。
被禦史言官屢次彈劾,這是好事麼?
居然有人如此厚顏無恥,將遭受彈劾之次數拿出來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