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邈愣了一愣。
居然不是為他自己診病一求延年益壽……而是為其閨女治病?
這個李二陛下還真是……
麵對兄弟手足之時能夠冷酷殘忍殺兄弑弟,麵對父親隻是能夠剛愎自用逼其退位,可是麵對自己的兒女卻又能這般無微不至愛護有加……當真是世間一奇人也!
這世上誰不知道遇到他孫思邈便等於向天借了半條命?
而眼前這位天下至尊有幸見到他,第一件事居然是為了自己的閨女治病續命……
孫思邈微微點頭,笑道“這有何難?陛下且讓殿下前來,讓老道為其把把脈。不過老道固然有些名頭,但大多是世人吹捧所至,這世上太多的疑難病症就算是老道亦束手無策,還望陛下心中有數才好。”
李二陛下早已龍顏大悅,一麵命人前去請晉陽公主過來,一麵大笑道“人力有時而窮,即便醫術通神如孫道長者,亦難免有一籌莫展之時,朕又豈能不知這個道理?但請道長儘心儘力,朕心中唯有感激。”
“陛下英明,就是這個道理。”
孫思邈對李二陛下印象大好。
古往今來,權力都可以將人徹底腐蝕。一個人當皇帝當得久了,難免會有一種“天下在手,天明在我”的錯覺,認為這世間無論何事隻要想乾就沒有乾不成的,比如前隋那位英明神武卻暴戾霸道的隋煬帝……
李二陛下這時才想起程咬金與房俊兩人還站著呢,忙道“來人,快快給兩位愛卿賜座。”
內侍趕緊搬來兩個錦墩。
程咬金施禮道“老臣剛剛返回長安,隨行之麾下兵卒尚未回歸軍營,老臣要趕去處置軍務,便現行告辭。”
這是正事,李二陛下自然不會多留,當即應允。
程咬金再向孫思邈施禮道“軍務在身,失禮之處還望道長海涵。若是道長並無俗務,還請在長安多待幾日,亦好讓俺老程儘一儘地主之誼,與您喝上幾杯。”
孫思邈含笑頷首“那老道可就等著國公爺的請柬了。”
這位老神仙可不是誰都能約的到的,程咬金大喜,忙道“在您的麵前,豈敢稱一聲國公?您老折煞晚輩了。晚輩現行告辭。”
言罷,大步流星走出大殿。
房俊嘖嘖稱奇,渾不吝的老妖精也有乖得像一隻小白兔的一天……
不過程咬金走了,他又豈願多留?
忙道“啟稟陛下,微臣亦是剛剛返回長安,衙門裡尚有許多事務需要處置……”
“得了吧,你那衙門能有甚事?”
李二陛下不悅的瞪他一眼,訓斥道“能夠得到孫道長的教誨,你可知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偏偏你這個混小子生在福中不知福!好不容易見到孫道長,你這個記名弟子還不趕緊鞍前馬後的伺候著,難道想要躲懶不成?”
房俊無奈,隻得乖乖坐到錦墩上,瞅了一眼笑眯眯的孫思邈。
孫思邈一臉慈祥“嗬嗬……”
房俊頭痛欲裂,嗬嗬你個鬼呦……好死不死的,當初怎地就冒名這個孫思邈呢?
他是如坐針氈,心裡滿天神佛拜了個遍,祈禱孫思邈不要在李二陛下麵前拆穿他……
未及,環佩叮當,一身錦繡宮裝明媚秀麗的晉陽公主步入大殿。
孫思邈瞅了一眼,便問李二陛下“這位殿下可是貞觀初年老道治愈文德皇後十月不能分娩之症時誕下的嬰孩?”
李二陛下麵色一緊“正是。”
難不成這位神醫僅從麵上就看出了有何不妥?
孫思邈目泛異彩,右手掐指算了算時間,喃喃低語道“不對啊,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