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錦繡!
事到臨頭,哪裡還有什麼討價還價的餘地?一旦長孫光被關進兵部大牢,誰再想從房俊手裡將人撈出來簡直難如登天,而以房俊一貫對長孫家的惡劣印象來看,絕對會將長孫光一案弄得鐵板釘釘,誰也彆想翻案。
長孫光是死是活無所謂,但是由此引發的長孫家名譽上的損害,那將是無可估量的。
長孫渙明知道獨孤覽獅子大開口,卻也毫無辦法,隻得一臉苦色,說道“晚輩依從郡公便是”
孰料,獨孤覽卻緩緩搖頭,耷拉著眼皮笑道“你這小兒,莫要哄騙老夫,堂堂瀚海都護府司馬之職位,豈是你信口便可應下?可莫到老夫舍了這張老臉辦完了事,你再說什麼位卑職低,無能為力嗬嗬,回去對令尊說吧,什麼時候拿來兵部勘合,老夫什麼時候就動身,若是你此刻就拿來勘合,老夫舍了這一把老骨頭,現在就去金光門外站著。”
長孫渙心中暗罵,真特娘咧老奸巨猾
拖延時間的法子被人識破,他也沒了辦法,隻能說道“那晚輩暫且回去請示家父,郡公稍候。”
獨孤覽坐在那裡,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是從鼻孔中“嗯”了一聲。
長孫渙起身告辭
瞄著長孫渙的身影走出門口,獨孤覽眼皮撩了一下,伸手拿起一側茶幾上的茶盞,呷了一口熱茶,搖搖頭,歎了口氣,感慨道“長孫家後繼無人呐。”
“父親何處此言?”
後堂門口,一個年近四旬,相貌清俊的中年人邁步走進來,正好聽見獨孤覽的話語,遂開口問道。
獨孤覽抬眼瞅了瞅自己的小兒子,哼了一聲,道“長孫晟體資英武,兼包奇略,因機製變,何等豪氣乾雲、威行域外?長孫無忌聰明鑒悟,雅有武略,權謀機變天下無雙,何等權傾朝野、簡在帝心?再瞧瞧這個長孫渙,大而無當、信口雌黃,且性情愚鈍、色厲內荏,長孫家落到這等人手中,豈有前途可言?真真是黃鼠狼下崽子,一輩兒不如一輩兒”
他在點評長孫渙,一番話卻將獨孤洪說得麵紅耳赤,不時抬眼瞅瞅父親,想要確認老父親是否在指桑罵槐、含沙射影
自己白白背著一個世家豪門的外皮,年近不惑卻依舊一事無成,廝混半生連一個六品官階都混不上,如今還得老父親舍臉舍皮為自己謀劃前程,的確有些不當人子。
腰杆不由得彎了下來,嘴唇囁嚅幾下,嘀咕道“隻是不知趙國公會否舍得這樣一個職位再者說,都護府司馬乃是軍職,需要兵部銓選之後下發勘合才能上任,如今兵部尚書房俊與長孫家格格不入,況且您稍後又要與兵部搶人,即便此刻兵部下發了勘合,隻怕惱羞成怒的房俊也得給收回去”
上都護府司馬乃是正五品下的官職,放在城頭上掉下一塊磚砸倒好幾個國公的長安,或許還不算得什麼,但是在天高皇帝遠的都護府,妥妥的手握重兵、權傾一方,即便是大都護亦要客客氣氣。
這等顯要職位,必定要經過房俊親自銓選才行,底下的人根本就做不了手腳,而長孫家求上門去,房俊豈能答應?
他覺得自己考慮得有道理,孰料話說完,老父親又是一聲長歎,一臉恨鐵不成鋼的失落模樣
錯?獨孤洪瞪著眼睛,莫名其妙。
獨孤覽將茶盞放在茶幾上,很是有幾分失落無奈,歎氣道“你呀你呀,真真是糊塗透頂,就你心裡這麼一點小算計,若是當真將你推到瀚海都護府司馬的位置上,讓你扺掌兵馬戍衛邊疆,搞不好今日上任,明日賊寇就破邊而入,直抵京師了。”
獨孤洪瞪大眼睛,又是不忿又是氣惱。
我就這麼沒出息?
就算我沒出息,可您明知道我沒出息還為我求這個職位?
簡直老糊塗了吧
獨孤覽見到小兒子依舊一臉懵然,也懶得再說,隻是擺擺手,不耐煩道“廢話勿要多說,等著長孫家給回信兒吧。”
獨孤洪隻要上前給老父親斟茶遞水,小心翼翼的詢問其中到底有何計較,獨孤覽卻耷拉著眼皮,懶得理他。
小半個時辰之後,長孫渙去而複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