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將自己千刀萬剮了不可。
所以一聽是長孫家來人,心裡便“咯噔”一下,下意識就覺得會不會是長孫無忌派人索命的……
不過轉念一想,長孫淹應該不會如此無能。
再怎麼說,長孫濬之死都不能攤在他的頭上,他隻是聽命行事,是長孫淹自己沒弄明白,故而導致長孫濬之死。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自己固然會被長孫無忌當作泄憤之對象,他長孫淹豈非更慘?
按照眼下長孫家的形勢,長孫淹可是有希望繼承家主之位的,斷不會讓這件事泄露出去。
然而想到這裡,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既然長孫淹有希望繼承家主之位,那麼長孫濬之死的真相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外界知曉。而知曉長孫濬之死真正過程的唯有自己與長孫淹,那麼長孫淹會不會乾脆殺人滅口,將這件事徹徹底底的湮滅下去,世間再也無人知曉?
甚至於思維再發散一些,想象力再豐富一些,長孫濬之死既然最大的得益者是長孫淹,那麼會不會這看似巧合的一切,都隻是長孫淹暗中謀劃?
……
娘咧!
元畏暗罵一句,世家門閥當真除去外表的風光顯赫之外,內裡全是肮臟齷蹉。雖然不敢肯定到底是不是長孫淹謀害了長孫濬,但是這種可能是極其存在的,他原本就是世家子弟,對於這種骨肉相殘、手足鬩牆的故事不要聽得太多……
放下酒杯,元畏歎氣道“讓他進來吧。”
躲是躲不掉的,自己身在軍中,受到關隴門閥的節製,若是長孫淹當真要將他滅口,遲早得去麵對。
“喏。”
老仆躬身退出,到了門口,又聽元畏叮囑道“將下人都斥退吧,左右不得有人靠近。”
鬼知道長孫家派人來談些什麼,最好不要讓家中仆人聽去。這老仆是他前來安西軍赴任之時從家中帶來的,最是忠心,可以信賴。
老仆應了,轉身出去將長孫家的人帶進堂中,自己則退出去,將左右仆人儘皆趕走,站在門口看門。
長孫家派人的是一個四旬左右的中年,一身文士打扮,頜下長須烏黑整齊,相貌不俗,氣度甚好。
“在下長孫漢,見過元校尉。”
“毋須多禮,請入座。”
元畏擺擺手,這個名字他有所聽聞,算是長孫家往來西域的商隊中一個上得了台麵的人物,據說是長孫無忌族兄的子嗣,甚得長孫無忌之信賴。
讓了個座,然後問道“是否要一同吃一杯水酒?”
長孫漢含笑道“在下此前剛剛用過晚膳,謝過元校尉。”
元畏也不勉強,將杯中酒喝乾,放下酒杯,正襟危坐,問道“不知足下前來,有何見教?”
長孫漢道“不敢當。此番前來,隻是問問元校尉,何以城中忽然下令各地商賈儘皆遷往輪台城,且庫房之中的貨殖亦要一同運走?”
元畏蹙眉道“此乃安西軍司馬薛仁貴的命令,長孫家難道意欲不遵軍令?”
長孫家即便是最鼎盛之時,也不可能罔顧軍令自行其是,這般跑上門來,難道是認為他元畏能夠影響薛仁貴?
長孫漢依舊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捋著胡須,搖頭道“自然不敢。不過彆家倒還好說,不過是遷徙一番,費時費力罷了。但是長孫家在碎葉城中囤積了大批貨殖,價值不下千萬之數。如今一道令下便不許通行絲路,且需全部前往輪台城,這一裡一外,損失實在是太大。元校尉與長孫家素來交好,吾家四郎更是與元校尉交情莫逆,故而在下此番前來,詢問一下是否有通融之處?若有,則長孫家感激不儘。”
說著,從衣袖之中取出一個信封放在桌上,右手蓋在上麵,用食指敲了敲,看著元畏道“長安城中永和坊一處三進的院落,此乃謝禮。”
元畏一雙眉毛頓時挑起。
永和坊一處三進的院落,價值起碼上千貫,一出手便是如此之重的謝禮,事情很顯然不僅是“通融”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