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錦繡!
李二陛下坐在書齋之內,不斷翻閱處置桌案上堆積如山的公文,窗外不知何時陰雲密布,涼風習習,卻吹不散他心裡的陰霾煩躁。
東征之戰虎頭蛇尾,雖然最終的確覆亡高句麗,解決了這個帝國東北邊疆最大的心腹之患,往後百年之內都無邊患之憂,但畢其功於一役的一戰卻是水師打的,當數十萬大軍狂攻平穰城月餘無功而返,決定放棄這一次東征卻被水師貢獻平穰城之時,就意味著所有掩蓋的矛盾終將爆發出來。
如今不僅僅是軍事方麵,就連內政也出現了大問題。
此次東征可謂傾舉國之力,不僅關中兵員、糧秣儘皆挾帶東進,就連江南富庶之地也幾乎抽調一空,如今隱患已經顯現出來,江南各地輿論紛紛、局勢不穩,世家門閥乃至於普通百姓都怨聲載道,再加上關中水患,湮沒良田、房舍、城鎮無數,災民日益增多,已經累積達二十萬之眾。
號稱“天府之國”的關中也不過三百萬人口
首要之務便是救災,否則關中一旦亂了,則社稷不穩。但如今國庫空虛、江南匱乏,如何籌集錢糧救助災民?尤其是經由關隴兵變,整個朝廷的運轉一度形同虛設、完全停滯崩潰,若非房俊在城外打著皇家旗號組織兵卒參預救災,隻怕此刻關中已經形成數以萬計的難民潮,要麼聚眾生事,要麼衝擊城鎮,整個帝國中樞都亂作一團。
即便執掌帝國二十年,處置各種困難政務早已駕輕就熟,李二陛下卻依舊感覺焦頭爛額。
這個時候每一個決策都至關重要,稍有失誤,動輒引發大規模混亂,若是再繼續推行易儲之步驟
放下毛筆,李二陛下揉了揉眉心,長長吐出一口氣。
門外,王瘦石端著一盞熱茶輕手輕腳的進來,先將茶盞放在書案上,繼而從懷中掏出一個密折雙手奉上“陛下,這是幾位殿下最近的記錄。”
李二陛下嗯了一聲,先呷了一口茶水,再從王瘦石手中接過密折,打開仔仔細細看了
事實上,每日裡都會有關於幾位皇子言行舉止的記錄呈遞至此,皇子們去往何處、見過何人,都有各處密諜眼線一一備錄。
易儲之關頭,李二陛下必須仔細掌握兒子們的動向,以此來推測他們的心理,以便從中擇取最優
當然最為關注的還是魏王、晉王兩人。
作為嫡子,按照“宗祧承繼”之規則,一旦李承乾的儲位被廢,這兩人便是最有資格繼任儲位之人選,若繞過這兩人直接將儲位賜予其餘庶子,不僅違反規則,而且極易種下禍因,若非萬不得已,決不可取。
而魏王、晉王兩人之中李二陛下暗自搖頭,目光緊盯在密折之中的一行字上。
“晉王先去了梁國公府,後去了魏王府?”
“回陛下,正是。”
李二陛下緊蹙眉頭“分彆談了什麼?”不知為何,自從自己東征歸來,原本最為親近的兩個兒子忽然之間變得疏遠,甚至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唯唯諾諾、戰戰兢兢,這到底是何緣故?
而且他總覺得一旦這兩人私底下有所行動,便不是什麼好事,上一回這兩人便直接表態不欲爭儲
王瘦石搖頭“梁國公府與魏王府之中相互見麵,都是避入內室,並無旁人在側,所談為何無從得知。”
事實上梁國公府之內他安插的釘子從未能進入核心階層,而上次遭遇“百騎司”剿殺之後,潛伏各處的釘子被拔去大半,魏王府當中的消息也難以儘數掌握。不過為了怕李二陛下怪他無能,隻能推脫兩次交談皆在內室,而不是他埋藏的釘子根本無法靠近
李二陛下想了想,既然不知詳細情形,那就隻能暫且擱在一邊。
翻了翻密折,又問“齊王眼下如何?上次朕讓你給他帶他來,為何一直未見?”
王瘦石道“齊王殿下一直在右屯衛大營之內,自己將自己關在一處營帳之內,絕不踏出半步,也不見任何外人,即便江夏郡王接管右屯衛之後,也隻是隔著窗戶說了幾句。奴婢奉陛下之命請齊王殿下前來,但齊王殿下卻說已經犯下了不赦之罪,無顏覲見陛下,若陛下欲治其之罪,可賜下鴆酒一杯,亦無怨言。”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