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錦繡!
一般來說,輕騎兵是步兵的天敵,兩軍對陣,輕騎兵隻需以弓弩齊射配合其強大的機動力,便足以將一支數倍於己的步兵軍隊蠶食乾淨,自身的傷亡微乎其微。
這是兵種的特質所決定的,母須雙方的將令、兵卒在謀略、戰力上有所差距。
但此次尉遲恭率軍自潼關而出,一路奔襲直撲長安,注定沒有時間與耐心循序漸進,又缺乏重裝備,隻能將輕騎兵當作具裝鐵騎來使,兩軍對陣,不管不顧的猛衝猛打。
如此雖然使得麾下軍隊增加不必要的傷亡,但畢竟連續幾次對陣都是以優勢兵力碾壓,效果也顯而易見。
尉遲恭不在乎傷亡,隻在乎能否快速推進至長安城下。
身著皮甲的輕騎兵冒著漫天箭雨發動衝鋒,拋下無數屍體之後迅速衝入東宮六率陣中,此時騎兵對步兵的優勢便完全展露出來,戰馬衝擊之下東宮六率的陣列開始鬆動,繼而混亂,被猛衝一陣之後迅速崩潰。
屈突詮卻渾然不懼,抽出橫刀,命令後陣軍卒擂鼓助威,自己率領親兵衝上去,連續劈斬幾名潰逃兵卒壓住陣腳,奮不顧身的與已經鑿穿陣列的敵軍站在一處。
鼓聲隆隆,雨水紛飛,士氣受到打擊的麾下兵卒馬上振奮起來,眼見著屈突詮將敵軍勢頭攔阻,遂紛紛奮不顧身的圍攏過去,將突入己陣的敵軍一塊一塊切斷,使其首位不能相顧、彼此難以支援,猶如陷入汪洋的舟船一般。
雙方混戰一處,廝殺慘烈,但戰局瞬間陷入焦灼。
另外一側,柴哲威見到屈突詮已經與敵軍廝殺在一起,趕緊下令麾下軍隊緩緩靠攏過去,一則試圖給敵軍施壓,再則也能抵近救援,以免屈突詮支撐不住形成潰散。
隻要能夠擋住敵軍的衝鋒,再多的傷亡都可以接受。
目前朝廷軍隊兵力占優,彼此消耗下去叛軍隻能越打越少、士氣越打越低,最怕的就是被叛軍突進至長安城下發動攻城戰,那樣會使得其餘按兵不動的十六位大軍立場突變,導致整個戰局發生逆轉。
但是他能明白這一點,尉遲恭又豈能不明白?
原本麾下這兩萬兵卒便一分為二,一邊纏住屈突詮,一邊則在他率領之下略微慢了一點,在抵達屈突詮陣前擺出一副向混陣之中的戰場發動突襲之時,忽然轉向,向著南邊逐漸靠攏過來的左屯衛衝去。
尉遲恭頂盔摜甲、一馬當先,揮舞著手中馬槊直直衝入左屯衛陣中,親兵部曲在他身後緊隨,百餘人形成一個鋒失陣,而擔任“箭尖”的尉遲恭一往無前,手中馬槊上下翻飛,時而如毒龍出海紮刺捅攮,時而如風卷殘雲揮掃劈砸,麵前嚴整的陣列硬生生被他殺出一條血路。
貞觀勳臣之中,論武力,秦瓊、程咬金等人都不在尉遲恭之下,但是論勇猛,尉遲恭卻是公認的第一,素來以勇悍著稱的丘行恭也有所不及。
好幾次李二陛下獻身重圍,都是尉遲恭浴血拚殺將其救出生天……
當下雖然不是生死時刻,但一旦被堵在此地延緩行軍速度不能儘早抵達長安城下,晉王這邊的形勢將會及及可危,所以尉遲恭心焦如焚,悍然親自上陣搏殺。
左屯衛曆經關隴兵變之時的大戰,被右屯衛殺得損兵折將,此後雖然招募新兵重新整編,但柴哲威並無練兵之能,至今也未曾恢複當初的戰力,眼下又碰上如狼似虎的右侯衛,如何能夠抵擋?
萬餘人的陣列,居然被尉遲恭帶領親兵組成的鋒失陣生生殺入陣中,馬槊揮舞鑿出一條血路,殺得鮮血成河、屍橫枕籍。從後趕來的右侯衛步卒見到自家主將如此勇猛,愈發士氣大振,沿著尉遲恭鑿出的缺口猛衝猛打,頓時將左屯衛殺得心驚膽寒。
柴哲威眼見無法阻擋敵軍鋒失陣的衝鋒,萬一再度遭遇一次大敗,自己麾下這點家底便將全軍覆滅,往後還拿什麼在軍中立足?要知道之前關隴兵變之時他便與李元景合謀欲謀求皇位,雖然李元景死後李承乾並未予以追究,可這件事並不算是徹底揭過……
一旦自己無兵權傍身,還不是任憑李承乾處置?
當即無暇多想,趕緊下令全軍撤退,避敵鋒芒。
原本左屯衛在尉遲恭猛衝猛打之下已經軍心動搖、士氣低迷,兵卒們隻不過是畏懼軍法這才勉強撐著繼續作戰,如今撤退的命令驟然下達,頓時好似洪水決堤一般,整支軍隊的士氣降至最低,甚至來不及後陣變前陣,瞬間亂套。
無數兵卒撒開腿便往後跑,有些兵卒覺得手中兵刃延緩了逃跑速度隨意丟掉,甚至有人乾脆脫掉甲胃以便跑的快一些……
柴哲威剛剛下達撤退的命令便發現全軍有崩潰的跡象,嚇得他麵青唇白,趕緊改弦更張,先是連連下令不準後退頂住敵軍的衝鋒,繼而又命令督戰隊撤到最後斬殺潰逃的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