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負責軍中戰報、文書往來,回道“三軍麾下三萬餘軍隊正在白鹿原向神禾原移動,但進度不快,似乎也忌憚他們前邊的程咬金。”
李治點點頭,心中擔憂更甚。
如果程咬金徹底投靠皇帝,再加上薛、劉、鄭三人的聯軍,兵力瞬間達到六萬多,自己的退路瞬間堵死,若是李靖再率領東宮六率前來圍剿,自己距離敗亡也就不遠了,即便李道宗成功殺入武德殿顛覆李承乾的皇權,也不知最終便宜了哪一個皇子在李道宗扶持之下登上皇位……
所以緊要之務,還是說服程咬金,隻要程咬金站在自己這邊,替自己擋住薛、劉、鄭聯軍,自己就可以率軍攻入長安直抵承天門下,占據奪位的主動。
武德殿。
窗外小雨停歇,內侍推開窗子讓微風吹進來,殿內渾濁的空氣為止一清。
李承乾一夜未睡,眼裡布滿血絲,雖然早已做好一切準備且預留後手,但畢竟此戰攸關皇位、攸關生死,巨大的壓力如山一般壓在他身上,還要在大臣麵前做出依附若無其事、儘在掌握的輕鬆模樣,心理承受了極大的煎熬。
一眾文臣武將都已來到宮內,雖然叛軍的攻勢近在遲尺,卻都在這個時候表達對皇帝的支持以及信心。
馬周道“當下長安城中還算平靜,京兆府的官員已經全部入城負責各處裡坊的治安,偶有人員不遵皇命也已妥善處置,另外,承天門至春明門的道路已經戒嚴封鎖,危急之時可快速抵達城外軍營,萬無一失。”
原本的計劃是一旦晉王自城南破城,逼近皇宮之時皇帝由玄武門撤走,但現在李道宗出乎意料起兵謀逆,玄武門自然不能走,隻能由承天門出宮然後出春明門與李靖以及東宮六率彙合。
李承乾喝了口茶水,放下茶杯搖搖頭,澹然道“朕不會走,朕就在這裡等著叛軍、等著雉奴,看看到底誰才是天命所歸。”
眾人默然不語。
雖然理智上應該勸諫陛下出宮躲避,但也都明白此刻一旦出宮,守軍的軍心士氣將會遭受嚴重打擊,就此徹底崩盤一潰千裡也說不定。
到那個時候,難道隻能擁護陛下帶著東宮六率倉惶出逃,帝國從此陷入分裂、戰火連年不休?
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敢說勸諫李承乾出逃的話語。
待到內侍換了茶水,李承乾問道“盧國公那邊如何了?”
李勣道“晉王陳兵圜丘,兵臨明德門下,隨時都能發動進攻,盧國公已經率軍離開駐地沿著樊川向南挺近,導致晉王不敢輕舉妄動,薛、劉、鄭聯軍則在盧國公之後緩緩逼近,已經即將抵達樊川。”
現在城南的趨勢便是三方成縱向排列,互為牽製,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晉王怕程咬金咬一口,程咬金怕被身後聯軍驟然襲擊,都小心翼翼,靜待時機,三方雲集了將近二十萬大軍,局麵卻出乎預料的平靜……
李治點點頭,又問道“越國公可有消息?”
李勣搖搖頭“之前斥候回稟,說是越國公已經潛回右屯衛試圖阻止兵變、擊退左屯衛,但直至眼下仍未有具體消息傳回,玄武門外到底是何情況暫時也未可知。”
玄武門實在是太重要了,一旦被叛軍徹底把控,關中各地駐軍極有可能馬上歸附晉王進而由玄武門進入宮內支援李道宗,到那個時候,晉王幾乎立於不敗之地。
不過若是房俊能夠扭轉乾坤攻占玄武門,則會徹底翻轉局勢,深入太極宮的李道宗孤立無援,關中各地駐軍被阻隔於玄武門之外極有可能繼續觀望,而不是馬上下場。
但右屯衛先分兵進駐玄德門,又遭逢李大亮策反,再曆經一場混戰,人員傷亡、軍心士氣都遭受極大打擊,麵對早有預謀枕戈待旦兵強馬壯的左屯衛很難有勝算。
設身處地的考量一下,李勣覺得就算自己或者李靖坐鎮指揮也負多勝少……
李承乾眉頭緊蹙,有些擔憂房俊的安全,當然也更擔憂玄武門外的局勢,不過眼下最為重要的還是程咬金。
“此前越國公雖然與盧國公會麵,但盧國公卻一直未曾就其立場有明確表達,現在整個城南的焦點都在盧國公身上,他的立場幾乎可以決定勝負……可否再派一人前去遊說盧國公,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得到他一個確定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