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錦繡!
許敬宗見張亮不語,笑著揶揄道“鄖國公不服越國公,總不會認為自己勝過英國公吧?”
老子說不過你,你難道還敢反駁李勣?
張亮沉默一下,看著李勣道“某之諫言,不含私心,將預備隊放出去拒敵於外,較之叛軍破門之後決死一戰明顯更有優勢,況且此刻程咬金已經離開明德門趕赴鹹陽橋,不僅薛、劉、鄭三支軍隊可以全部進城圍剿叛軍,春明門外的衛國公也不必威懾關中各地駐軍、門閥,可以從春明門入宮,屆時三麵圍剿,叛軍必敗無疑,又何必死死摁著預備隊等著最後死戰武德殿?”
他的確有私心,但現在是打死都不能認的,他不是程咬金執掌左武衛即便朝秦暮楚左搖右擺也無人能奈何,一旦被認定“身在曹營心在漢”,不僅皇帝饒不了他,世人也皆唾棄他的品格。
更何況戰術戰略這種事從無絕對,未發生之事誰知結局?他諫言房俊放出預備隊出宮門參戰並不一定就是錯誤,一旦局勢如他所言那般發展,那麼他的諫言就是最好的應對之策。
至於最終未能形成對叛軍的圍剿之勢……誰又能保證那樣呢?
李勣喝著茶水,不再理會張亮的狡辯之言,這種看似有道理的話語其實沒什麼用處,動動嘴皮子又不會犯錯,即便最終按照他的諫言而行卻遭遇敗績,也總不能引言而罪吧?
所以這種爭執是全無用處的,這個時候隻需要掌握軍權的主帥去衡量取舍就好。
而房俊這人打仗看似魯莽輕進,實則皆是在對於火器威力的認知之上,知道火器可以對騎兵碾壓所以才兵出白道、奔赴西域,否則絕不會輕敵,更有堅定的作戰策略,不會輕易被旁人所左右。
而李承乾雖然不通兵略,但對於房俊無比信任,絕不會因為張亮的三言兩語便對房俊的作戰策略指手畫腳……
他之所以出言駁斥張亮,隻不過是不願讓李承乾認為他“心在曹營心在漢”不肯出力而已。
果然,李承乾出言結束了這番爭執“越國公久曆戰陣、戰略出眾,如今更身臨一線,自然對策略有決斷之權,吾等身在後方不知戰場形勢,勿要橫加乾涉為好。”
對於房俊,他的信任無以複加,不僅是因為房俊從始至終都站在他這邊早已表達出毫無瑕疵的忠誠,更在於這些年對房俊其人之能力的無限認可。
自太宗皇帝之時起,無論任何事情交到房俊手中從未有令人失望之時,且每一次都做得極為漂亮。
張亮雖然也是貞觀勳臣、軍中宿將,但以戰績論,如何與房俊相提並論?
更何況還有李勣的駁斥,李承乾若是不知如何處置那可就真的昏了頭……
張亮隻得說道“陛下明鑒,是微臣唐突了。”
李承乾擺擺手,笑道“這說的哪裡話?如今大敵當前,叛軍就在宮門之外,諸位能夠在此與朕共同進退,朕心中感激莫名!想要擊潰叛軍、整肅超綱,自然需要朕與諸位群策群力、不畏艱難,隕國公有此諫言,朕心甚慰。”
諸人皆齊聲附和“殿下英明,定能平定叛軍、匡扶社稷,臣等願附於驥尾,不畏生死!”
武德門內的值房,房俊喝著茶水,聽著風聲雨聲廝殺聲,鎮定如常、麵不改色。
斥候進進出出,將各處戰場的情況彙總而來,高侃、孫仁師兩人則用筆在輿圖之上予以標注,使得當下戰局呈現於輿圖之上,一目了然。
不同於房俊的氣定神閒,兩人有些焦急,戰鬥發展至眼下叛軍已經占據了武德門、虔化門外的大部分區域,右屯衛雖然發現了用箱子、被子等物遮擋雨水引爆震天雷的方法給予叛軍重創,但尉遲恭親臨有一線,麾下兵卒不要命的猛衝猛打,憑借兵力優勢依舊將右屯衛的戰線緩緩壓縮,最前端的兵線已經抵近至虔化門附近。
一旦外圍區域被叛軍徹底占據,接下來便是最為殘酷的攻城戰了,那也是守衛武德殿最後的防線……
“砰”的一聲房門被撞開,幾個校尉攙扶著王方翼快步走進來,王方翼身上甲胃破裂、浴血處處,臉上亦有一道傷痕,滲出的血湖了半邊臉,看上去形容狼狽至極。
高侃與孫仁師急忙迎上去,後者叫道“速速請隨軍郎中過來!”
“喏!”
兩人將王方翼扶著來到書桉前的椅子上坐下,孫仁師抽出一柄匕首將王方翼身上的絲絛割斷,甲胃一片一片解下,見到內裡的中衣都被鮮血浸透,又將中衣挑開脫去,上上下下檢查了一番各處傷創,這才鬆了口氣“幸好幸好,都是皮肉之傷未曾傷及筋骨臟腑,隻不過失血過多,要好生將養一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