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不清!
不明不清翊坤宮之變206知才善用這時田義的話又起作用了,啥叫不能勤政、遠行、查賬和練兵啊?很顯然,查賬、勤政和練兵,無一例外都會侵害文官集團的利益和安全,勢必引起非常激烈的反噬,比如英宗和武宗。
而遠行,也包括禦駕親征,這種行為正好給某些人了機會。在野外弄死皇帝總比在皇宮裡容易得多,也安全的多。
可田義又說了,最該防範的人不是滿朝文武,而是後宮裡的一群女人。這就有點讓洪濤迷惑了,按理說這些女人不是該和皇帝站在同一條戰壕裡的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啊。
要是沒當過皇帝這麼想很正常,可一旦登上了寶座就可以理解田義說的是什麼意思了。後宮裡的明爭暗鬥從某種角度看,一點不比朝堂上的政治鬥爭輕鬆。
每個女人身後都站著好幾家人,每位皇子的出生都會讓一部分人欣喜若狂、一部分人咬牙切齒。誰來當皇帝和皇帝的死活,對她們而言都是一次豪賭。為了贏,任何感情都可以舍,任何道德也可以踐踏。
這時邏輯就可以推通了,當皇權侵害了官員利益且無法調和時,他們就會想辦法把逼宮。如果還不能徹底解決問題,那就隻好想辦法換皇帝了。
文官集團自己辦不了,就會聯絡勳貴武將沆瀣一氣。要是依舊做不到,還可以聯合後宮裡的一些女人幫忙。此時皇帝反倒成了孤家寡人,再厲害也是一碗湯、一盅酒、一副藥送走的事兒。
田義是想告訴洪濤,太監有他們自己的工作傳承方式,對曆朝曆代裡發生在皇家的事情,不僅僅是了如指掌,還親力親為,經驗非常豐富。
想與文官們奪權很危險,他不知道該怎麼做。因為之前沒人成功過,教訓倒是不少,最慘痛的就是誰也不能信,越親近的越危險。想活命就容易多了,隻要啥也不乾啥也不管,皇位反倒很穩固。
這些忠告很有借鑒意義,但也僅僅是借鑒。洪濤比英宗皇帝腹黑、狡猾、忍耐力強,最主要的是他有上帝視角,可以站在上千年的維度上像玩單機遊戲般的反複演繹過程,再對比結果,得出最合理的解決辦法。
就目前的局麵而言,洪濤認為也不算太難,該怎麼乾其實英宗皇帝已經給演示過了。無非就是控製軍隊,以此限製文官集團權力。同時再把後宮盯緊,重用宦官,防止有人為了自身利益鋌而走險。
但英宗過於著急了,動作過於明顯,剛抬手就被人家看出了目的,且順序不太對,這才導致了非常激烈的反彈,最終功虧一簣。
眼下自己的所思所想、所作所為,和英宗基本一致。不過圈子繞得比較大,有時候在打擊文官集團,有時候又和他們站在一起,目的性非常不明顯,暫時還沒徹底撕破臉。
在後宮方麵,確實還有隱患存在,比如說太皇太後、王皇後、太貴妃鄭氏等等,但由於出手早且方法得當,團結了宦官集團,不用太擔心後院著火。
有了基本盤做後盾,才能試探著向勳貴集團搖晃橄欖枝,假如他們還沒完全廢掉,能依靠自身力量與文官集團展開爭鬥,自己就在一邊看熱鬨,順勢添幾把火。
石油,古代也稱石漆、地脂、硫磺油、洧水,早在漢代就被發現,到了宋朝已經開始初步利用,用加熱後得到的混合油製造武器,稱為猛火油。
沈括在《夢溪筆談》就寫過鄜、延境內有石油,舊說高奴縣出脂水,即此也。燃之如麻,但煙甚濃,所沾帷幕皆黑。予疑其煙可用,試掃其煤以為墨,黑光如漆,鬆墨不及也,遂大為之。其識文為“延川石液”者是也。此物必大行於世,自予始為之。
同時在四川一些地方,百姓們會開掘地麵獲得一種會燃燒的油氣,用其煮沸鹵水熬製井鹽。這種油氣大部分是天然氣,少部分是輕質石油。
鄜、延境內,指的就是明代陝西延安府的鄜州和延水。後世有個延長石油集團,具體產量不清楚,但肯定是在開采。
可是後世能開采不見得明代也能開采,如果不是埋藏的深度比較淺,怕是知道位置也無能為力,技術設備都不夠,根本挖不出來。
但洪濤認為可以挖出來,因為他在一份題本中看到了相關描述。有個叫畢懋康的陝西巡按彙報工作時說,在延水附近有百姓以石油代替煤,一到冬天就燒得烏煙瘴氣,幾裡之外都能聞到臭味。
聽聽,窮苦百姓已經能用石油采暖了,肯定不會太難獲取。山西巡按畢懋康當即被召回京師,根據他描述的細節確實是石油,且埋藏很淺,有些乾脆自己流了出來,天長日久形成一片片黑色的湖泊,魚蝦不生、飛鳥不落。
“臣仿效宋朝沈括用石油製墨,效果頗佳,若是能長久為之定會重現延川石液!”當洪濤隨口一問石油除了燃燒取暖還能不能利用時,畢懋康毫不遲疑的獻上一策,眼神裡充滿了希冀。
“哦!比徽墨如何?”做為一名巡按禦史能親自下基層做試驗,並取得了初步成果,動手能力應該算很不錯的。但洪濤並沒太往心裡去,畢懋康是歙縣人,家鄉就產徽墨,又善於繪畫,會製墨很正常。
“各有千秋,臣還未來得及比對,實難下結論。不過臣已經想好了采集之法,請陛下過目……呃,有勞公公了!”
能被皇帝單獨召見讓畢懋康很興奮,一聊起製墨那就更激動了,差點忘了禮數,直到被王承恩擋住才意識到不該手遞手的把東西交給皇帝。
王承恩遞上來的是個題本,八折,但打開之後上麵沒有多少文字全是圖畫,畫的不是山水風景,也不是飛禽走獸,而是一台機械。
猛一看挺熟悉,非常像後世的壓水井。仔細一看,可不就是壓水井,隻不過把鑄鐵原件換成了竹筒和木頭,手柄改成了蹺蹺板模樣,由兩個人輪流踩踏。
“……這是你想出來的?有點意思,給朕講一講源自何處,又該如何使用。”
洪濤的第一個反應不是驚喜而是驚恐,表情沒有變化,可手卻摸到了禦書案下麵的短銃上,輕輕掰開機頭衝向前方,才佯裝好奇加沒看懂。
如果畢懋康回答的有漏洞,且無法自圓其說,又不出充足的佐證,那迎接他的就是一枚鉛彈!同行是冤家,任何一名穿越者都比文官集團可怕的多,沒商量,打死再說!
“嗯,不錯,非常不錯。遷受工部營繕清吏司員外郎,替朕到延水采收石油如何?”
經過一番講解,短銃被悄悄合上機頭放進了禦書案下麵的暗格。洪濤帶著一臉和煦的春風,用很溫和的語氣征求著對方的意見。
畢懋康不太像穿越者,精於繪畫但在機械製造方麵天賦更高。不光在家鄉造過龍骨水車、壓水井,改造過幾種農具,還研究過火銃,隻是由於材料加工難度過大,沒什麼收獲。
這叫啥?放到明代絕大多數官員眼中就叫不務正業,但在洪濤這裡必須叫人才。是人才就得收歸己用,最簡單的辦法當然是升官了。
“……臣惶恐,無功不受祿!”
從七品小官一下子蹦到了從五品,僅差一步就能位列高級官員行列,這個大餡餅讓畢懋康有點慌,少奮鬥十年不止,誰出來做官不圖升遷啊。
可理智又告訴他天上不會平白無故掉餡餅,哪怕真砸在腦袋上了也必須先問明來源、搞清楚味道、確認沒毒,再下嘴不遲。
“九邊戰事需要石油製造退敵利器,你且去工部營繕清吏司,拿著朕的親筆信找員外郎李之藻,他會交待後續事宜。”
為什麼突然升官,洪濤當然不會在沒搞清對方底細之前詳細說明,但瞎話管飽。一邊說一邊動筆,很快一封密信就寫好了,折起來交給王承恩,看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畢懋康,嘴角露出一絲奸笑。
運氣真好啊,剛打算讓勳貴們去玩初級石化業,就有人上趕著來展示能力了。得,這下又省了一員大將,先讓他頂上去乾兩年,再慢慢觀察能否進入核心團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