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洪濤遵守了諾言，一個人也沒殺，隻是讓巴赫提家族的人帶著八旗軍入城，按照名單把上麵寫的貴族、埃米爾們全請出來，連同之前投降的這些人一起押送到於闐去，由杜文煥看管。
其實上次也沒違約，他隻是收了沙迪和卓的財寶和舞女，並沒承諾不繼續進攻。誰誤解了找誰去，失敗者是沒有分辨權的。
“你暫時代理城主職務，我會在城外留下五百人。如果有人違反了投降的約定，再次使用暴力反抗，不要和他們硬頂，儘快出城進入軍營，然後差人向我彙報。”
把葉爾羌城裡的汗族、貴族、宗教領袖和埃米爾都抓走了，城市該怎麼管理呢？洪濤把這個艱巨的工作交給了阿巴什。
老頭用一下午時間在城裡找到了十多位曾經的白山派信徒，利用他們的人脈和影響力已經在南門附近的居民區裡站穩了腳跟。雖然說距離完全掌控城市和周圍的鄉村還很遠，也表現出來了一定的管理能力。
洪濤目前並不需要完全控製住葉爾羌城，也不需要從這裡獲得太多補給，隻要彆一離開馬上反叛就夠了。
拖上一段時間，等北路軍的援兵抵達若羌，就可以陸續向西邊增援。同時巴赫提應該也抵達吐魯番了，隻待阿都刺因和玉素甫有了回應，一切問題就將迎刃而解。
“阿巴什和所有白山派信眾將會永遠銘記日月汗的大名，把您的豐功偉績做成歌謠傳遍大漠南北，真主保佑！”
從一個身處邊疆的小埃米爾，突然成了都城城主，巨大的身份變化讓老頭煥發了青春，也燃起了熊熊鬥誌，打算為家族和子孫拚命了。同時也沒忘了帶來希望的人，匍匐在地獻上了最高的祝福。
“來，古蘭丹姆還給你，朕現在有沙迪和卓當做翻譯了。不過我建議你還是把她送回若羌去，等朕把喀什噶爾和拉提甫汗都處理完，玉素甫和卓返回這裡再接過來。”
分手前洪濤讓金鎖把小姑娘帶了過來，打算還給老頭。至此為止，阿巴什除了依靠明軍再沒有彆的路可選，她的人質身份也可以解除了。
“……尊敬的日月汗，古蘭丹姆想跟隨大軍去您的帝國看一看。”
爺孫倆團聚的場麵自然是很感人的，但很快又有了新問題，阿巴什與古蘭丹姆交流了幾句之後，突然提出個很意外的要求。
“呃……帝國的信仰與這裡不同，她去了可能會違反教規。”小姑娘確實很漂亮，更難得的是性格豁達且頭腦聰明，還用草藥救了平頭哥一命，但洪濤並不想留在身邊。
這輩子所有與自己關係緊密的女人注定得不到幸福，皇後和兩位嬪妃是無力拒絕，阮晴和呂鳳算政治犧牲品，今後可能還會有類似的女人進入後宮，但古蘭丹姆不屬於此類，沒必要毀掉她的人生。
“如果那樣也是真主的旨意，不怪任何人。”阿巴什好像並不反對孫女跟著異教徒遠走他鄉，到底有沒有彆的小心思隻有他的真主知道。
“你為什麼要跟朕去帝國？”洪濤沒有順水推舟，而是讓金鎖詢問古蘭丹姆本人。
“她說帝國有很多沒見過的東西，想去看看整天冒黑煙的工廠和比清真寺還大的帆船……”金鎖翻譯的時候，眼神有些飄忽，不敢直視皇帝。
“啊，是你小子搗的鬼！就說嘛，她連哈密都沒去過，怎麼可能突然想去帝國了。這樣吧，你告訴她，朕還要帶……200名小孩子回去上學。
每個汗族、伯克、和卓、埃米爾、酋長家裡都要出一個，三歲以上八歲以下，學習十年之後再回來。讓她去幫朕尋找，找到了就送到於闐去，等朕搬兵回朝時會帶著她們一起走。”
不用看金鎖的表情，光聽工廠和帆船，洪濤就明白古蘭丹姆為什麼要去帝國了。她才十五歲，剛剛成年，突然知道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又和從來沒見過的怪人們在一起這麼長時間，難免有了好奇心。
這倒也不算壞事，但想滿足好奇心是要付出代價的，如果能完成就跟著一起走，完不成嘛……正好有理由拒絕。
雖然自己心無雜念，可架不住人雲亦雲。突然弄了一個很有異域風情的美女回去，難免又會引發一波繼承人爭論。
“不要太沮喪，朕在20歲之前每天都有可能被人弄死，如果天天這麼悲觀可能就活不到20歲了。漢人有句諺語，勝敗乃兵家常事，勝不驕、敗不餒。
放寬心，朕不會傷害你的性命，也不會剝奪你和卓的身份，甚至不會喪失自由，並獲得新的官職，帝國的官職，級彆很高。隻要你答應為朕工作，馬上就可以上任。”
現在距離完全摧毀葉爾羌汗國的統治階層還差一步之遙，隻要把300多裡外的喀什噶爾拿下，此時正率兵往回趕的拉提甫汗就成了無根浮萍，再也翻不起什麼浪花。
大軍在離開葉爾羌城後，洪濤把沙迪和卓叫到了馬車上，就坐在古蘭丹姆的位置上，麵對麵展開了談話。
對這位過於年輕的宗教領袖，洪濤本能的報以好感。因為他的選擇救了很多條生命，同時也說明他並不是所謂的狂熱份子，拿信徒的生命當塵土，不光保有理智還存留著人性。
隻要不是瘋子都可以合作。如果還有理智，並擁有不錯的能力，那就是很好的合作者。沙迪和卓恰好擁有這些特點，所以洪濤想試試能不能說服他。
“我是先知的聖裔，除了真主不會侍奉任何人！”但沙迪和卓的反饋並不積極。
“哼哼……這話你自己都不信。先知的聖裔是哈希姆家族，他們遠在波斯，和你沒有半點關係。
追逐權力並不是缺點，但打著神的名義坑蒙拐騙就太低級了。看看朕，誰不順眼就滅了誰，從不借助神靈的力量，更不用冒充誰的血脈。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這才叫本事。
你年歲不大，也算有點能力，想不想跟著朕一起去見識下世界的廣闊？從東到西，從南到北，每個有人群的地方都可以走一走看一看。”
對於這番虔誠信仰的表態，洪濤絲毫不以為意。他堅信人的思想會隨著見識而轉變，信仰也是思想的一部分，同樣會變。
當然了，也可能變得更虔誠。但這並不是停止觀察和思考的障礙，到底會變成什麼樣誰也說不準，總要試過才知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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