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世長安!
冬日的太陽總是有些灰蒙蒙的提不起精神。日頭已經升到最高,霧氣也散了大半,宋卿君見著姐姐姐夫回去了,忍不住想跟去後院瞧瞧林依瑤抱走的那個小箱子。
“小卿君。”
林依瑤回過頭來,眼底有淡淡的笑意,“今日天氣不錯,你要不要去流雲澗逛逛?”
流雲澗,不是那個大叔住的地方嗎?
宋卿君站在原地,墊腳探起,去掬頭頂那握不住的霧氣。他眼珠一轉,應了聲好,“今日無事,瑤姐姐要去哪裡玩?”
林依瑤輕笑,“瑤姐姐就在家裡等你回來。”
流雲澗是恒河府東南角上出了名的風水寶地。
據說最初是被當地一個地頭蛇霸了的,後滄海桑田,幾經輾轉到了一處商賈手中,最終被買去置了府邸。
終日車馬如龍的鳳祥街,最引人矚目的便是那間無匾的府邸。
任憑這街市如何熱鬨,那朱紅大門前總是乾乾淨淨的,沒有一處小販敢上前去。
不知從何時開始,每家攤販都甚是自覺的避開此處,以至於宋卿君這半晌盯梢盯的十分辛苦。
他錘了錘發酸的腿,搭手瞧了眼天色,口中銜著的那朵小花已經有些發蔫。
據方才騙來的可靠消息說,昨晚這裡有很大的動靜。
一隊風塵仆仆的人馬,送了好多東西進去,不過不久就又被原封不動的送了出來。
聰明如他,當然知道這些東西送去了哪兒。不過按著這時辰推算,大叔此刻應該仍在府裡待著。
他有些無聊的發著呆,盤算著再過一陣若還不見人就去紫霞閣瞧瞧,也許那大叔昨晚就溜出去風流了,這會兒還未歸家也說不定。
他掩去個哈欠,抹了把擠出的眼淚,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走到了門階前。
他索性伸手在那朱紅的大門上砸了幾下。不多時,側門開了,裡頭走出個小廝,將他打量了一回,皮笑肉不笑道“公子有事?”
宋卿君乾笑兩聲,將口中的野草丟掉,墊腳往門縫裡掃了幾眼,“你家公子在不在?”
小廝瞥他一眼,撿起那野草,順手拍了拍衣袍,“我們家沒有公子。”
宋卿君眼明手快,搶先抵住對方要閉門的手,一臉討好的笑道“我找你家主子。”
“我家主人不在。”小廝說著又去閉門。
宋卿君被擠得吱哇亂叫,“你家主人要知道你這樣對我,他是必然要生氣的。”
小廝一聽,放開了手,又將他打量一回,“你哪位?”
宋卿君嘿嘿笑著,拿手肘碰了碰他,“你家主人可是在我姐姐那兒花了不少的心思。”
小廝麵上了然,冷笑道“我們家爺哪兒都好,就是平日裡愛聽個曲兒,心又軟,總被人誤當了風流。可不知你家的姐姐又是哪位?今日尋上門來,想也必也是遭遇了難處,走投無路了。可歎誰不是愛惜著臉麵呢。你不如就直說了吧,這一趟是想要錢還是要物呢?”
聽那小廝的腔調是長安口音,嘴巴一張就是一串子,損起人來又利又辣。聽上去似是故意這般誤會,有意侮辱人的。
宋卿君頓時急了,“哎,你這小賊,怎麼說話呢!”
他又急又氣,又不知怎麼回嘴,一時衝過去便要動手。
對方手疾眼快的躲在了門後,嘴上還是不饒半分,“有事兒你就說利索了,彆淨耽誤在這兒。隻當都似你這般有功夫,在對街一蹲就蹲半晌兒的呢。”
宋卿君一怔,望看了一眼方才蹲著的角落。
“你,你怎麼知……”又一想,這麼大府邸,對方還是個王爺,有暗衛什麼的也不出奇,索性直白道“你家主子今早送了一堆東西到我家裡,我就是來問問他要做什麼。我家姐姐生氣了可沒那麼好哄的。”
“我還當是誰呢……不過是長安打發過來的晦氣,咱們爺要給人留麵子,尋個地方再給打發出去就得了,這也能拿回來當個事說……”
小廝說著話就一把將大門懟在了宋卿君的臉上。
過了晌午,林依瑤算著怎麼著人也該回來了。
她吩咐了一桌子的新鮮茶點,卻直等到將近日落才見了個灰頭土臉的人,一瘸一拐的從外麵進來。
宋卿君苦著臉,袍子皺的像在泥裡滾過,沾著不少汙跡。
林依瑤打量他道“你這是學那些壞孩子去泥窩裡玩,還是被誰給揍了?”
宋卿君才要哭上幾聲,就被桌上的東西吸引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