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從安收了笑臉道“我隻是感覺哪裡不太對,也沒想到會是這般的。”
她轉回身去靠在了池邊,又特意往下浸了浸。“謝葑身為影閣閣主,幾十年來為謝氏一族鞠躬儘瘁。如此的忠義……”
急促的腳步聲後,頭頂傳來謝又晴的聲音“……他負了自己的愛人,又算得上什麼忠義!”
謝從安當即不悅“我身為家主,不能因他私情有愧就混來評定他對謝氏如何。你我看到的不過是信閣記錄下的隻字片語,又怎好拿來定義一個人的一生。就算他不是個好愛人,也確實為宗族做了許多好事,竭心儘力,未有敷衍。如今的謝氏如何,你我亦是清楚,影閣若未能得他坐鎮,可能會比今日的局麵更加糟糕。隻是沒想到諸般的巧合變故,令他落得如此下場,實在是……可惜。”
謝從安忍不住就著池水搓了搓指尖,那上頭仿佛還留著謝葑如樹皮皴裂的手背觸感,粗糙乾澀,冰冷一如慢慢降臨的死亡。
方才的破屋之中,謝葑因毒藥入骨,已失了人形,一麵說話一麵咳血,最後幾句仿佛用光了一生氣力。
“……有此一生,雖不能儘得心意,卻能在家主的信任之下,將一族影衛管束……天命不豐,僅有數年盛景,壹德卻心願已足,獨有遺恨,未能儘早將此事查出,連累了侯爺……九泉之下,壹德隻怕無顏去見謝氏先祖……”
“主子泡了不短的時候了,可要出來?仔細頭暈。”
謝又晴將謝從安從沉思中喚回。
“再等會兒吧。”她又往池中遊去。
“咱們既然找到了真的謝葑,想必那些人也會知道了。”經曆了方才,謝又晴是真的怕了,一臉的擔憂,“鄭公子和韓侍郎還在長安呢,萬一晉王又有命令,或是大表哥又起了心思下毒害人,這可怎麼是好。”
謝從安半晌沒說話,忽然鬆了口氣道“今上答應了對長秋夜襲案三司會審,晉王又忙著在圍獵之事上儘心儘力,他們母子倆應當是在絞儘腦汁的想辦法脫罪,而不是在忠義侯府生事。圍獵中又有晉王構陷謀逆,菁妃禍亂宮圍的罪名出來……我倒覺得事實可能真的如謝閣主所說,謝元風會對爺爺下手,是因為他自身壞事做多,亂了陣腳的謀劃,未必是晉王的意思。不過,按照時間推算,那個假謝葑忽然死的蹊蹺,也可能是謝元風知道我來了常平,想要護住自己的安排。”
說著已又是怒氣衝額,謝從安忍不住捏住額角道“再續茶來。”
謝又晴小跑著送上,又小心將她看了幾眼,揣摩道“不如咱們這就趕回長安,雖說……仍得防著壞人再有其他手腳才是。”
“不急於一時。”
謝從安忽然眼圈又紅了,語氣中有著哽咽,“謝閣主說,爺爺早前已將諸事安排妥當。可能是真的有東西留給我。”
她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淚,“眼下兩閣已亂,我瞧著另一個也不乾淨,可惜手中無人,便索性先讓他們鬥著。料理三閣非一日之功,我先試著找找爺爺留給我的答案。”頓一頓又道“屆時長安才是歸處。”
“主子。謝閣主究竟都與你說了什麼……”謝又晴淚眼汪汪的,金豆子落在衣襟,哭濕了一大片,“主子這段時間太辛苦了,晴兒隻覺得心疼。主子……太辛苦了。”
“你隻管用心做事,莫要總惦記人家秦師爺就好。若出錯了,如何重罰也不管用的,我還得顧及你的麵子,心疼你幾分,跟你慪氣倒不如慪我自己……”
謝從安長長的歎氣,轉回頭來,眉眼間卻全是促狹。
謝又晴臉頰通紅的抹了淚,撅著嘴道“主子就會欺負晴兒,院子裡的兩個,一個罵不過,一個舍不得,等回去了,就會有人替晴兒出氣了!”
謝從安心中一動,順口道“長安如何,可有信來?”
杯子碰碟,清脆一響,謝又晴將自己嚇的一凜,瞥了眼謝從安,喏喏道“這幾日都緊張著,還未曾問過……”
“那便不需問了。”謝從安起身從浴池中走了出來。
謝又晴趕忙放下杯碟,扯了棉帛與褻衣迎上。
“主子可還冷嗎?”
“不冷了。”
謝從安穿好外衫拂簾往外,卻有兩個丫頭正跑進來,一頭撞上。肋骨處疼得她倒抽一口涼氣,半晌未回過神來。
那小丫頭亦撞的跌坐在地上,將後麵追來的兩個也嚇得踉蹌。
謝從安忍著蔓延至渾身的酸痛,眯眼去看是誰,身後的謝又晴已衝了出來,怒罵道“不長眼的小蹄子,往哪撞呢!是什麼地方就敢這般橫衝!”
謝從安喝住她要打人的手,示意她去看這一行來的四個。
丫頭們各個梨花帶雨,恐懼到容色皆變,慌得求饒,瞧著好不可憐。
“小姐贖罪,實在,實在是外頭,太,太嚇人了。”
fk\”d2zg93l9ua2v5z9jdxoikrrq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xbkdj1k3zbznd1fysjzdfvfuun01edks4vfrrhavs29hnf1uundkhevlntyzji3oteyy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