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們清楚省事,已利索的將韓玉堵了嘴巴壓至堂中。
封槊又道“與我打他二十大板,讓他知道這大乾素有法製,明鏡堂下不可言行輕妄。”
衙役們當即應下,將側室中行刑的木凳抬了出來。
被架上刑凳的韓玉滿心感歎。
他早知此役之難,卻未料到走到了今日還會被全盤推翻,恨的不能卻毫無辦法。
刑杖高抬,將落未落,隻聽一人攔阻道“大人手下留情。”
認出鄭和宜聲音,韓玉心中一喜,隻聽他又道“此乃長秋殿女史長露,可為舊事人證。”登時驚得他回頭去看,不慎從凳上跌落,摔得頭昏眼花,慌張之中,逆光可見鄭和宜身側站著一珠圓玉潤的女子,通身的珠寶玉石,綢緞綾羅,一時暗覺哪裡不對,爬坐起來再看幾眼,心中一麵疑惑,又好奇座上的四位會如何定奪。
在座的三位與寧王都對著長露默默打量,麵色各異。
晁頌嵐忽然道“鳳統領怎會得空到此處來,可是今日不當值了?”
鳳清暗罵一聲,笑答道“恰逢休沐,閒著無事就過來瞧瞧。”
“良王殿下可好?”
“好著,好著。”
鳳清皮肉不笑的敷衍過去,又望了眼堂上,“大人們不如快些審問,彆在我這裡耽誤了,倒不好說。”
晁頌嵐從善如流,回歸正題道“宮中女史如何會出現在此,你這書生又是哪個?”
寧王幾不可見的一笑,傅守誠已望著堂下替他回道“玉川鄭氏,瑾瑜公子,鄭如之。”
鄭和宜上前款款應禮,龍章鳳姿,天質自然,讓人一見就生出許多好感。“此乃忠義侯府費心尋回的人證,還請各位大人問明當日前情,好對此做出秉公之斷。”
長露早知會有此一日,又有送彆前沁蕊的恫嚇,隻求能依靠侯府活命,便十分的順從。
她跪下闡明了身份後道“那夜原應當值的婢女求了奴臨時頂替,奴為娘娘安排了沐浴之後,發覺漏下了潤發的香露,便又折回去取,以至對於當夜其中發生之事亦是半知半曉。”
“你這婢子,先不說身份尚且存疑,長秋殿主因身負罪,她宮中婢女皆被就地誅殺,並未有人能回到長安。你又是如何能逃過一劫,還有了今日的這般光景?”寧王顯然不信。
長露倒還淡定,“奴因那些年身體孱弱,又恰好夠了年紀,早已獲了貴妃恩典,本可出宮尋親自行婚嫁,卻因舍不得主子才留了下來,又跟去了行宮。因知道這是違背了宮中規製,所以都是私下裡頭作的安排,並無外人知曉。奴當夜取了東西回來,發覺生了不妥,便躲在帳外偷聽了幾句,知道是禍起蕭牆,便連夜準備,等著翌日天光就逃了出來,又一路躲著回到了長安。”
“前說是當值的人央了你來頂替的,又說是私心不舍,暗中留下,前言不搭後語。巫峽行宮雖未有皇城這般的層層嚴防,也不是你一個小小婢女能說逃就逃的,此言論著實的無稽可笑。”寧王嗤笑。
“奴不敢扯謊,所言之事句句屬實。”長露言之鑿鑿,舉手起誓。
寧王嚴肅起來,“你可有實證?”
“並無實證。”
寧王麵色不善的瞥了眼一旁站著的鄭和宜,壓住火斥了句,“哪裡來的奴婢,宮人雖說資質粗劣,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頂替的。”
鳳清忽然開口“若是需要,本將倒可以給各位做個見證。本將擢升後曾奉旨核查往期綜卷,聽底下的人提過十年前巫峽行宮有一場蹊蹺。隻是年時已遠,隻當作是個笑話聽了幾句,遂有些印象。那時的確有一宮女外出後未再回程,等了幾日也不見宮內有人來問,便被當值的以記錯為借口,私下抹了。沒想到今日會扯出這樣的故事,與這細情倒是巧合對上了。”
寧王聽著,笑得意味深長,晁頌嵐卻明顯是驚訝。
他邊去看座上的三人邊問道“鳳統領是說,這女子的身份你可做保?”
封槊卻隻撇了撇嘴,默不作聲。
烏衣衛統領忽然出現在這裡,又要給忠義侯府找回藏起的人作證,誰知道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晁頌嵐明顯也是想不出來,便想著還是等著另外兩個開口。
傅守誠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回問道“既然又牽扯了證人身份真假,不如就先發簽查證,咱們繼續往後推論,互不耽誤,如何?”
封槊對這個孫老看中的這個年輕人十分滿意,點頭道“適理。”又眉眼不對的掃寧王一眼,“殿下既然能撇開流言反證他事,便得一概而論,方能平撫民心。”
寧王隻作沒聽出他話裡的不滿,隻管達成自己的任務,便開口道“怎樣都好,大人們接著往下論斷就是。”
撇開此案,封槊本就對這位“外來的”王爺有些不滿,怎奈他極受聖上寵信又是不爭事實,隻能專注於手上這新來的人證道“先將這婦人收監,等證明了她身份再說。”
傅守誠連忙阻攔“大人不如先聽她將當日之事說個清楚,待證明她的真實身份後再決定是否取用,避免橫生枝節。”
一時間,三人心裡都轉了個圈。
的確是這個道理。
“亦可。”封槊點頭。
晁頌嵐順勢朝堂下道“你這婢子,可將當夜在帳後聽了些什麼好生說來,若膽敢添油加醋妄作擅改,便要仔細你的項上人頭。”
長露應聲磕頭,便開口將那一夜在長秋殿中所聽所見,從頭至尾細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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