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風看明白了,主子絲毫沒有躲起來的意思。他自己也忍不住有了點期待。
一個黑影忽然閃入假山石後。背對著此處的主仆二人同時勾起了嘴角。
林依瑤也是個少女的年紀,本性愛玩,隻是同當年的謝從安一樣,礙於身份的關係,周遭人大多都怕她多些。這次偶然碰見了敢對她直接上手的謝小姐,也是被激起了幾分好奇。
當然,這其中更多的是在賭氣。
好奇是在探究謝從安與王衍之間的關係,賭氣便是因為那個出現在第三局鬥富場上的六角霜花。
王衍你小子竟敢這樣送東西,就怪不得要被報複!
當初她也曾想過是非常時期,不該再添什麼麻煩,但這位謝小姐既然半夜裡自己送上門來,那就怪不得她了。
謝從安手上用力,扣緊了林依瑤的肘關節處,腳下踉蹌著試圖平衡,維持住二人站立的姿勢。兩個人歪來扭去,她口中哎呦啊呀叫個不停,但就是死撐著不肯罷休認輸。
躲在陰影裡的戚風隻能看向彆處,不敢輕易出手。
兩個女子背對背靠站,手臂還扭著交纏在一起。他若要上手,一是不好動作,二怕違背了主子方才答應了的規矩。
他一邊在心裡嘀咕主子為何還不動手解開,一邊又覺得林主對這個丫頭很有些容忍的意思。
不過這個謝小姐的確有點子好玩。
林依瑤朝著黑暗中掃去一眼,似乎感受到了戚風的疑惑,有些礙於麵子,直接用手肘擊打謝從安的肋骨,瞬間脫離了鉗製。
謝從安痛的一縮,跪倒在地,肋骨和膝蓋同時痛到鑽心,竟然連喊痛都忘了,淚珠直接大顆大顆的滾落在衣角。
林依瑤低頭望著半晌也不動的她,臉上寫滿了不解。
這麼弱,還要半夜來這裡抓人?
無奈好奇心壓不下去,便也隻能哎呦一聲跌坐在地上,背地裡給戚風比了個手勢,不許他上前。
謝從安本是疼懵了,等反應過來,發覺林依瑤跌坐在身後,忙不迭扶了她起來,又彎下腰去給她裙子好好的拍了拍灰。
這一連串舉動更讓林依瑤看的莫名其妙,隻能再給戚風使個眼色。
戚風收到之後,悄然退場。
隻是那位謝家小姐一邊哭一邊給林主整理裙子的行事他完全沒看明白,忽然有點這麼多年的江湖都白混了的感覺。
謝從安吸著鼻子,一瘸一拐的把林依瑤攙扶到一旁的假山石上,才剛咬著嘴唇想要揉一揉膝蓋,隻聽遠處哎呀一聲,嚇得她差點從原地跳起來。
跟著又傳來一聲帶著顫抖的質問,“誰,是誰!”
謝從安捂著胸口,穩了穩心神,看清楚是個瘦小的丫鬟站在院子門前,地上的燈籠照出一片狼藉。應當是過來給林姑娘送茶的,一進來就被她嚇到了,這才失手跌碎了東西。
“你彆怕。彆怕哈。”
那小丫鬟不等她開口就已經跑了。謝從安卻還深吸著氣,一手撐著腰,一手扶在石頭上,口中喃喃不休。
林依瑤看來看去,實在是弄不明白。
這姑娘今夜到此,究竟是為了什麼?
謝從安心裡很簡單,就隻覺得自己好生窩囊,這下索性也不演了,直接拔出備好的發簪抵在了麵前那跟細白的脖頸兒上,“快說,殺手是怎麼回事。”
意料之外的痛覺讓林依瑤愣了一瞬。
訝異於謝從安翻臉速度的同時,她忽然明白過來,眼神一淩,想要動手才意識到自己被鎖了穴道,隻能咬牙說出了那句剛剛想到了的事實“你方才那副傻樣子全都是裝的!”
“也不全是。”謝從安還在使勁兒的吸氣,能看出那兩下是當真痛得狠了,“有時候,也的確,不怎麼聰明。”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殺你?”林依瑤有些無法接受自己被算計這個結果,飛快思索著能如何逃脫。
那個已經被嚇跑的丫鬟估計對戚風那裡也並沒有什麼用,他隻會繼續以為自己還在與這姑娘敷衍著,想要看她今夜的目的為何。
“你殺個屁。”謝從安完全沒了耐心,“先說明白,那些殺手是怎麼回事。”
林依瑤這個江湖暗網的霸主從未跟人這樣粗俗的交流過,一時間竟沒能說出話來。
謝從安看她遲遲不開口,隻能讓步道“我不是吃準了你不會殺我,而是對良狐狸那張皮太有信心。你,就是吃了看臉的虧。”
這種話林依瑤怎麼能聽明白,卻也半斤八兩的猜出了她原本的意思,臉頰直接燒到了眼角,緊緊抿著唇,不打算再說一個字。
“算我求你了。”謝從安瞧出了她不打算配合,隻能再讓一步,“那些殺手是怎麼回事。到底要不要緊,你告訴我,我就放開你。”
“你是想時辰到了我來動手,還是我的侍衛找回來拿下你?”林依瑤的聲音變得冷冰冰的,顯然是已經被她惹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