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頓。
他站了起來,盯著石人的眼睛。
“你在看我。”
他剛才很確定,石人的眼睛明明是看著前麵,現在他的眼睛卻往下瞄。
剛才林峰就是蹲著的。
“你是活人?”
林峰輕聲問道,石人自然不會回答,林峰的羅網鑽了過去。
石人沒有任何反應。
石人沒有反應的話。
他拿出來了眼睛,他看了一眼,最後還是沒有試圖去解析這玩意兒。
它將此物,打算放回到盒子裡麵。
然後。
眼睛嗖然消失不見。
再度出現的時候,林峰腳下的黑暗,如潮水一樣洶湧。
腳下黑暗吞吐,除了箱子進不去,其餘的石人、眼睛,都可以放到地杖法裡麵。
林峰體內的精元迅速消失,隨後,他腳下的黑暗之中,長出來了無數雙眼睛。
什麼叫做繁殖!
這一隻眼睛才叫做繁殖,
可憐的縛妖索,剛剛被收回,正在眉心躺的好好的,瞬間就被擠壓了出去。
屬於眼睛的崇拜。
林峰心裡很清楚,眼睛崇拜從古至今都有。
眼睛也屬於力量的一種。
比彆人力氣大,比彆人跑得快,比彆人眼睛明亮,比彆人耳朵明亮,甚至於位高權重,這都是鐫刻在基因之中的東西。
沒有人能夠拒絕這些。
人要繁衍,要生存,就會選擇,適合生存的基因,深深的鐫刻進入了人的體內,無時無刻不再影響著人的判斷。
山海經裡。
就有獨目人種,一目國在其東,一目中其麵而居,一曰有手足。
林峰懷疑過這一隻眼,和山海經中的記載有一些關係,但是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因為這眼睛,和寄生獸一樣,鑽入了身體之中。
眉心,可以叫做命宮,也可以叫做眉心輪,在一些冥想教派之中,這裡也是和宇宙溝通的地方,神秘學之中,眉心是很重要的地方,有的人叫其丹田。
此刻,這眼睛就鑽進了林峰的身體之中。
它不是一個智慧生物,但它是生物。
在林峰身上,它嗅到了熟悉的氣味。
觀氣法的氣味。
林峰從來沒有想過,觀氣法眼,也許不是一個神通的名字,最早他是一群人眼睛的名字。
觀氣法眼,是觀氣士的眼睛。
塤言玉將這件寶物,留給了林峰。
這一幕,就算是郤老師都沒有想到。
他蜷縮在了招待所裡麵,小心的掀開了窗簾,朝著外麵看了一眼。
黑暗之中,有某一些東西在行動。
不遠處,他聽到有刹車的聲音,但是沒有人下來。
也沒有看到任何的東西,但是聲音的確在這裡。
郤老師他熟悉這種情況了。
這是一種錯位。
一種自然現象,一般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就意味著某一種東西靠近了。
是什麼吸引來的?
郤老師認為不是自己。
要是他自己的話,他應該能夠看清楚局勢,他會被那些東西帶走。
既然不是他的話。
是昨天的那些小姑娘。
還是明天的這個中年男人呢?
202房間,也就是他所在的房間,他聽到有人在打電話,模模糊糊,應該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他正在給自己的老師打電話。
房間的插座,也在響動。
應該是有人在充電。
他坐在一邊,打開燈在畫畫,對於房間之中的響動無動於衷,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聽到這些聲音,就已經說明“現象”很嚴重了。
要是“現象”再嚴重一點。
時間亂了,大家夥兒都不要好活。
“我就知道,德不配位,我的道德修行還是不夠,享受不到修行的好處,不過也還好。”
人之大欲。
沒法子的。
郤老師清楚,他不是聖人,他對於名利沒有興趣,他對於男女也沒有興趣。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人最難以治愈的就是童年,他就是想要朝著父親證明一下自己。
哪怕父親已經死去多年,他還是想要朝著父親證明一下,他不是廢物。
“還差一點。”
郤老師渾不在意的說道。
這樣濫用能力,他清楚有什麼後果。
窯廠的力量,從來不是可以肆無忌憚使用的。
使用多了窯廠的力量,那就要為窯廠工作,要是還過渡,那就會有一種結果,消失。
雖然他畫出來了一隻惡鬼。
但實際上,他從來都不知道濫用能力之後,會怎麼樣,他隻看到了消息。
就他所知道的消息,就有很多種。
時間,空間,或者是概念意義上的消失。
他聽到招待所外頭,又發出了奇怪的聲音,他再度看了過去,看到一張高度腐爛的大臉,出現在了窗戶前麵。
那一張大臉,差不多有六米多高,六米多寬。
郤老師並不害怕。
因為那張臉是明天的臉,也就是說,那張臉,其實是在找明天來202室的男人。
他長出了一口氣。
他聽到大門打開,那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又是打電話的聲音。
這個房間裡麵有無數的“切片”。
和窯廠差不多了。
他還在畫畫,隻不過這一次,他畫的都是一個男人。
林峰。
在他的畫麵之中,有無數慘不忍睹之畫麵,那個男人在以無數種方法死去。
隨後,他又會畫出來另外一個男人,這個男人順著這一條路走下去,就可以走的更久。
這是禮物。
他也沒有辦法強製這個年輕人去做這些事情。
他隻能賭。
“賭一把人性美好吧。”
郤老師笑的有些苦澀。
他知道,請人辦事是要給禮物的,這是他為數不多能夠給彆人的禮物了。
但是現在的問題是。
他聽到有人敲門,這一次,敲門的時間點是在現在。
陰氣從這門框底下滲透了進來,門外傳來了他的名字。
“郤一”。
“我們來找你了。”
遝遝遝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郤老師就想到了無數雙腳,像是一隻蜈蚣一樣,從這邊來到那邊,圍繞著這裡走來走去。
郤老師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自己的畫,知道自己改怎麼做,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中年男人”浮現了出來,從“昨天”來到了“今天”。
這是“郤老師”都沒有想到的。
韓教授出現在這裡,他原本聽到這裡很吵鬨,“想要“看看鄰居在做什麼,誰知道他剛剛過來,就看到了這一幕。
郤老師再看了自己的畫一眼。
確定自己看到的“未來”,沒有這個“中年男人”的出現。
郤老師懵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未來”,會接二連三被人破掉。
韓教授也是一樣。
韓教授看著外麵的那些“道士”,他一把抓起來了手邊的枕頭,這些“道士”,他見過不止一次,這些人,等等……
他在什麼時候見過這些人來著?
疼痛如潮水,將他的記憶掩埋。
他什麼時候去的那裡,什麼時候來的此處,全部都消失不見。
在地抬頭,韓教授眼神之中都是茫然。
……
巍峨高大的聖山。
觀氣士的法眼落入了林峰的身體之中。
林峰終於“想”起來了自己通過通靈藥劑見到的場景。
濃濃的黑煙,從火塘裡麵燒了起來。
大量的祭品被古象雄王朝的祭祀們燒毀,祭祀犛牛神,那些犛牛嘎巴拉的人,將青稞燒成灰,將牛奶潑灑在了還在燃燒的祭祀坑裡麵。
還有人將一些剁碎的青草丟進了火坑裡麵,作為護法的嘎巴拉教派護法在旁人做完了這些後,跳進了還在冒煙的火塘之中,他將這些混合著牛奶,青稞的“灰燼”,捏成糍粑的形狀,散播給了在場之人食用。
一個帶著巨大的,鑲嵌著各種寶石的犛牛頭的祭司,手持著犛牛骨做的法杖,穿著寬大的獸皮袍子,站在一邊,目睹著這一場祭祀的經過。
林峰總是覺得站在了這犛牛頭身邊的護法,很眼熟,他現在可以確定,那就是他在南洋升邪之中,見到過的那位護法,他的老師死於平定惡土之亂,他後來成為了護法。
這位護法旁邊有法鼓。
他不斷的敲動著法鼓,這種“糍粑”吃起來,並不好吞咽,可是這些犛牛嘎巴拉的人就站在一邊,冷漠的看待著這些,就算有人噎住,也無動於衷。
直到有孩子做出來了異動的時候,才有人將這些孩子帶出去,他們拿起來了惡土做的罐子,將燒成灰燼的牛頭骨和人骨,全部都碾碎,喂養罐子裡麵的存在。
隨後將罐子倒扣在那些出現了異狀的孩子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