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狄歎了歎氣說道“怪不得人家常說‘醫者仁心’,我瀾國若是多幾位您這樣的人才”
一旁坐著的元哲咳了兩聲,插話道“剛一進來,您說這位公子,有體寒之症?”
“這位小兄弟麵頰泛白,少見紅潤,剛剛摔倒的時候,手比常人要涼幾分。這體寒之症與旁的病症不同,需時常用滋補的藥,溫養身體。”晏楚榮說完,探過手來抓住我的手腕,號起脈來。“你受傷了?”
“無礙,不過是小小箭傷。”我將手抽出。
他皺了皺眉,終究沒說什麼,隻是囑咐了一句“小傷也要注意,引起感染化膿可就麻煩了。”
戎狄將我扶到一旁坐下,從懷中掏出一些乾糧,分給了大家。我抬眼看向元哲,隻見他將乾糧拿在手上,眉頭緊鎖,像是思考著什麼。忽而抬起頭,與我麵麵相覷,而後衝我挑了挑眉,恢複了正常模樣。
我側過身去,迎上了晏楚榮的目光,他正看著我,神色有些複雜,似是有話要說。
“你們幾個!”那個瘦個子推開門,喊出了十足的氣勢,隨後站在門口,做了個請的姿勢,“大哥。”
直到那為首的壯漢邁步走入,瘦個子才跟著進來,旁邊一斯文男子將帶來的紙筆放到元哲麵前。
“我看這幾個人中,你是領頭的,家中親人必定十分著急,不如早早寫封信,派人來交贖金。”
元哲接過紙筆,佯裝思考一番,而後洋洋灑灑寫了起來。
那人看了一眼角落的晏楚榮,指著他向身邊的瘦個子問道“他還是不肯寫?”
瘦個子抓了一把下巴胡茬,徑直走到晏楚榮身前,一把將他拽起。
“大哥,看這架勢也不像是個有錢的主,不如撕了!”
“你乾什麼!”我一個箭步衝上去,擋在了晏楚榮身前。
“喲喂,這麼會的工夫,你倆就如膠似漆啦?”瘦個子拿著刀在我麵前比劃,說著些不堪入耳的話。
“你渾說什麼!”我血氣上湧,胸腔似針紮般,忍不住猛咳起來。
晏楚榮抬起右手將我攏在懷中,隨後輕拍我的後背,左手則抓起我的手輕輕按揉。戎狄則將我二人向後拉了一把,自己挺身站到刀前。
“老三,‘如膠似漆’不是這麼用的。”我抬眼望去,那頭目旁邊,站著一文質彬彬的公子,倒不像是個山匪該有的樣子。
“不過是贖金而已,多一個人、少一個人的,又有什麼區彆。”元哲將寫好的信箋拿過來,拍在了瘦個子的胸脯上。“這個人,我贖了。”
瘦個子收起刀,拿著信樂嗬得遞到了這個壯漢麵前,這壯漢轉手將信遞給了身後這位公子。
“不錯,明日便可派人去送信了。”他看了看信,隨後裝入袖中。又附在壯漢麵前耳語兩句,隨後一行人離開。周圍又恢複了沉寂。
夜深,不遠處傳來陣陣鼾聲,我也終禁不住困頓,雙手環抱於胸,靠著柱子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感覺有人將衣衫披到我身上,那動作雖輕,卻將我驚醒,同時伸出手狠狠抓住了他。
借著月光,我看清了麵前的這張臉。
“是你啊。”我緊張的心安定下來,鬆開了他的手。
“夜裡寒氣重。”晏楚榮一臉擔憂,用自己的外衫將我裹了起來,壓低了聲音說道“你的箭傷,在你啟程之時便已好了大半,怎麼這半月之餘,傷勢卻有反複加重的跡象?”
我向周圍看去,幾個人睡得正熟。
“不是的,”我伸出右臂,將衣袖往上一攏,露出了一截白色紗布。“是我到了青州關口,被射殺了一次。”
“什麼!”他一激動,聲音提高了幾度,我嚇一跳,忙捂住他的嘴。
“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手臂受了傷。”
他緊緊鎖著眉,望著我胳膊上的紗布發呆。
“要不,你回雲國吧,如果你有顧慮,我可以去跟他說。”
“不可以。”我輕拍了一下他的手,下巴向元哲的方向拱了拱。“那位,是瀾國鎮國親王元哲,我如今以裴啟桓的身份去國都,隻要他認可我的身份,我在瀾國,將來去無阻。”
“若是他對你心存懷疑,你便成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我徑直看向晏楚榮,看到他擔憂的眼神。我扯起嘴角笑了起來,微微起身貼近他幾分。“不賭一把,怎麼知道,誰會是魚肉?”
月光下,隱約看到他的臉,變得有些不自然。“我陪你。”他低下頭,仿佛在自言自語,又仿佛是在回應我。
我困意更深,也沒有了與他交談的精力。
一夜好眠。
陽光從土牆上的小窗照進來,正照在了我眼睛上,我揉了揉惺忪睡眼,感覺後背軟綿綿的。我直起身,看到晏楚榮大半個身體在我身後,一抬眼,正撞上他溫柔的眼眸。
“怕你睡不安穩,索性給你當個肉墊。”他笑著直起身,動了動發麻的胳膊,隨後將我身上的外衫抽走,退回原來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