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輔大人是細作!
照顧元哲半月間,將治水詳策謄抄完畢,也借著配藥拿藥的由頭到處走動,除了各宮妃嬪的寢宮禁止擅入,其餘的地方皆有了大致了解。
說到謄抄治水詳策,韓子征給我的舊稿中,有一處分支河道上,畫了兩道不同的方向,一指向“堵”、二指向“疏”。二者明顯不同,我又趴在圖上反複看了許久,終發現,標記“疏”的筆痕相對較新,許是裴啟桓畫此詳策之時,發現此處更適合“疏通”,才做了更改罷。想到這裡,便不再糾結,直接按照新痕描畫起來。
元哲養傷的半月間,前幾天都要來幾波人探望,頻繁的敷衍招待讓我心煩。索幸元承熙下令,禁止任何人探望,方止住了一波波的人情往來。此後除了元承熙隔三差五的問詢,餘下時間隻有我,還有躺在床上的元哲。
“所以,本王昏迷的這段時間,都是你在照顧?”
“是啊,”我站在桌前,將熬好的藥倒入碗中,慢慢端到床前。“喝藥。”
元哲坐在床上,一隻手接過藥碗,將湯藥喝完。
我攤開手遞上一顆蜜餞,他皺了皺眉說道“幼稚。”
我驚訝得張了張嘴,開口道“不領情算了。”
剛要撤回,被他攥住手腕,低頭將蜜餞含入口中。
“戎狄呢?”他將碗遞還給我,擦了擦嘴道。
我起身一邊收拾一邊答話“陛下恐青州生變,讓戎將軍先行回去了。”
“嗯。”元哲抬起胳膊聞了聞,又聞了聞自己身上的衣服。“本王多久沒洗澡了?”
“呃”我賠笑說“當然是”
“你就是這麼照顧人的?”元哲聲音高了幾度,扯到了傷口,開始咳嗽。
我忙跑過去拍他的後背“殿下受傷昏迷,怎麼洗澡,等養好了再說吧。”
他咳得臉通紅,勉強擠出一句話“你幫本王擦擦身子也行啊。”
“我?”我停住手,臉瞬間變紅。
“臣要怎麼幫你擦?”
“還能怎麼擦?”元哲扯過我的手,往他身上貼。“除了這裡傷口不要碰,其他的地方你沾濕了帕子擦一擦,這麼點事都不明白?”
“我臣去喊個丫鬟來。”
“算了!”
我跑到桌前倒了杯茶水,扶著他緩緩喝下,方止住了咳嗽。
“你去給我燒點熱水。”元哲勉強起身,想要站起來。
“唉算了算了!殿下躺好!臣去燒水。”我將他摁回床上躺好,用被子蓋起來,自己出去燒水。
燒完水要怎麼辦?讓他自己擦身子?
我開始腦補他自己擦身的樣子,隨後搖了搖頭。“太費勁了!”
要不,給他擦擦後背?
他要是讓我擦全身怎麼辦?
如果我拒絕,會不會被弄死?
“嘶——”想起那日他射殺的情景,不由得心驚。
“裴大人。”元承熙身邊的大太監衛禮,領著兩個小太監走了過來,兩個小太監的手上拎著食盒。
“衛公公。”我起身行禮。
“陛下讓奴才來問問,哲王殿下恢複的怎麼樣了?”
“哦,已經好很多了,大夫的意思是再多吃幾劑藥。”
“那就好。”衛禮手一揮,兩個小太監把東西放到我麵前。“這是禦膳司今早做的清淡小粥和幾樣小菜,旁邊這個是給裴大人的,連日照顧哲王殿下辛苦了。”
“公公哪裡的話,”我掀開食盒,裡麵放著一隻蒸雞、一大塊鹵牛肉,還有幾碟素菜,一碗素粥。“讓您費心了。”
“那奴才告退了。”
“衛公公,等一下!”
衛禮複轉身,微微彎腰。
我尷尬地搓了搓手,隨後指了指燒開的水道“能不能麻煩您身邊的兩位公公,幫忙,咳咳,給哲王殿下擦擦身子?今日我有些頭暈咳嗽,想是感染風寒,怕將病氣過給哲王殿下,所以”
“我道是什麼事,既如此,你們就留下,伺候好哲王殿下,晚點再回去。”
“是。”
兩個小太監彎著腰應了一聲,便帶著燒好的熱水和木盆進了屋子。衛禮轉身離開,我拎起兩個食盒在外間吃了起來。
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裡麵傳來元哲的一聲呼喚“裴啟桓。”
“啊?”我迅速嚼了嚼剛入口的牛肉,用力咽了下去。
“幫本王拿套乾淨的衣衫。”
“哦,好。”我擦了擦嘴,走向櫃子翻了起來。拿出一套乾淨的衣服遞給了裡麵的小太監,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側耳聽著,忽然簾子打開,元哲已穿衣完畢,濃密的胡茬也已清理乾淨,整個人瘦了一圈,蒼白的臉,棱角更加分明,眼神卻一如往常般淩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