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好生休息,奴才們告退了。”
“嗯。”
兩個小太監一番收拾後離開了築邸小院。
我將食盒中的飯取出擺在桌子上。元哲在對麵坐下,端起清粥,看了看我麵前的飯菜,皺了皺眉。“為何你的如此豐盛?”
“哦,”我邊撕雞腿邊答“殿下您的身體剛恢複,需要吃點清淡的,一來養胃,二來養傷。”
“看著瘦瘦小小的,想不到食量這麼大。”元哲瞥了我一眼,猛喝了兩口粥,又開口問道“你能吃的完?”
“殿下如果想吃,可以跟臣說,何必這麼拐彎抹角,不是您的風格。”我擦了擦手上的油,又扯下來一塊雞肉。“要嗎?”
明顯看到元哲的喉結動了動,怕不是饞到咽口水?
“唉,隻怕臣這手臟,殿下豈能吃此等不乾淨的!”
他剛要開口,我直接將雞肉塞入口中“沒事,殿下放心,臣吃不完剩下,晚上就能省出一頓。”
“你!”看著元哲氣鼓鼓的樣子,倒突然覺得他可愛了幾分。
我不再逗他,扯了幾小條雞肉送到他碗中。“吃一點解解饞算了,等殿下好了,有多少吃不到?”
元哲掃了一眼,沒再說話,草草吃完飯,推開門行至院中。
我將碗碟收拾乾淨,放回到食盒中。到了中午兩個小太監拎著新的食盒來,將空食盒帶走,不在話下。
且說元哲身體尚虛,想要在院子裡練功,卻發現運氣困難。這倒與我先前中箭受傷的情形相似,隻得勸他先回房休息。
“這是你畫的?”元哲坐到書桌前,抄起桌上的圖看了起來。
“對啊,”我倒了口茶,坐在旁邊喝了起來。
元哲點了點頭說道“確有其才。”
裴啟桓,確有其才。若你不是病死,想來會為瀾國做更大的貢獻吧。
想到這,心裡頓時沉重了幾分。你所守護的瀾國,正是我要毀滅的,功過是非,後人又將如何評價呢
“怎麼了?”元哲見我一臉愁悶,探過身來問道。
“沒事,”我揉了揉發澀的眼眶,“殿下還是多休息吧。”
他將畫紙小心放在桌上,自己走到床邊坐下。我隨後將其收入卷筒中,筒口用牛皮堵得嚴嚴實實。
“瀾國之地雖富庶,卻也常年受著水患影響,懂得河道治理的並不多。世襲子弟怕吃苦,斷不願去鄉野間做這等事。寒門士子一朝得了勢,或投靠了權傾朝野的大臣,做些貪汙納賄之事;或安於一方之地,搜刮民脂民膏。這些人,能真正為百姓做些什麼呢?”
看著他自說自話,我走上前扶他躺下,說道“為官做宰的,也不全是殿下所說之人,宋大人、戎將軍、柳大人,不都在為瀾國百姓謀福麼?”
元哲嗤笑一聲道“隻怕這裡麵,還存著通敵叛國的。”
我心裡一驚,隻得強裝鎮定。“這就不清楚了,眼下還是養好身體要緊,旁的事,等好起來再說吧。”
他沒理我,而是盯著帳子發呆。
我起身從包袱裡拿出兩個小木盒,將裡麵的僅剩的兩顆丸藥取出,和水服下。口腔中瞬間充滿了苦澀的味道,讓人反胃。
“裴大人在嗎?”
聽到外麵有人喊,忙走了出來。見一侍衛立於院中,我小跑上前,他抱拳行禮道“翰林院的常彬常大人讓小人來傳個話,說一位晏大夫在宮門口候著,要見您。”
“多謝大人了。”那侍衛傳話完畢,便離開了築邸小院。
我拔腳要走,忽想起元哲還在臥房,又不得不折返回去。
“殿下!”
剛進屋,便看到元哲側著身子看向我。
“何事?”
我指著外麵說道“晏大夫來了,現在宮門口。”
元哲點了點頭道“既如此,你便去吧,這裡暫不需要你伺候。”
“多謝殿下!”
我跑至宮門口,看到晏楚榮立於陽光之下,正看著我笑。
“這麼冷的天兒,你怎麼穿的這麼單薄?”他說完便要脫下身上的大氅,被我推拒了。
“聽到你來,我忘了穿,不過這一路跑來渾身燥熱,也不覺得冷。”說完,我拉著他往遠處走了幾步,小聲問道“那藥你可還有?”
晏楚榮笑道“不然你以為,我此次前來為的是什麼?”
說罷從袖中掏出兩個布袋,遞給了我。
我接過藥,小心地放入懷中。
“是藥三分毒,也不要吃的太頻繁。”
我抬起頭,迎上他關切的眼神。
“還是那句話,我信你。”我看著他,笑了起來。
他愣了一下,隨後也咧開嘴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