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兄弟,你這是怎麼了?”趙德勳見我身體微蜷,起身湊了過來。
“沒事。”我擺了擺手,直起身來。
“再給你續點茶水吧,暖暖身子。”
“不用了趙兄弟。”
趙子英始終瞪著眼睛,見趙德勳起身,自己忙坐到趙德勳的位置,彆過頭不再說話。
趙德勳揉了揉趙子英的頭,坐在了離我稍近的地方說“哲王殿下的母親,與鄭老將軍是兄妹,在輩分上,我們是要喚哲王殿下一聲‘舅父’的。但也隻有子英敢這麼稱呼。”
現下,我總算理清了他們的關係,也難怪元哲會與趙德勳往來甚密。
我看了一眼趙子英,她還生著氣。我隻好賠笑道“原先並不知道,哲王殿下跟趙兄弟有這層關係,想不到你們是皇親,有些慌亂,還望趙小姐原諒。”
她倒也大方,抬手說了句“算了。”
之後又恢複了活潑模樣,將剛剛的不愉快忘得一乾二淨。
又過了一陣,兩個丫鬟過來傳話。
我與趙氏兄妹起身,趙德勳問了丫鬟一句“怎麼這次不留下用晚膳?”
丫鬟回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不好讓殿下久等,我先行過去,在這裡跟兩位拜彆了。”踮起腳快步走了回去。
前腳剛踏進院子,便看到元哲從前廳出來,身旁趙夫人的臉上印著淚痕。
“前路還長,且照顧好自己。”元哲向趙夫人寬慰道。趙夫人垂了兩滴淚,點了點頭。
“將軍、夫人告辭。”向趙煜夫婦行禮告辭,到了門口,發現小廝已備好馬車。
元哲似是早就知曉,隻說了句“走吧”,自己先行上了車。
一路上,元哲始終沉默,我偷瞥一眼,見他眼眶發紅,不知思索著什麼。
“臣曾有個弟弟”
“你不會是想用自己淒慘的故事,來寬慰我的心吧?”
難得的共情,被擊得稀碎。硬生將未說完的話咽了回去。
“看來殿下並不需要寬慰。”
他並未看我,說了句“需要。”
過了一會兒,他轉過頭道“隻是不想你重揭傷疤。”
我頓住,彆過頭去揉了揉眼。
“今天打聽到什麼了?準備回去報給元承熙?”
背後傳來他的聲音,剛有的悲傷情緒,迅速消散。
“殿下,論破壞氣氛,您可謂第一人了。”
“是麼,本王的榮幸。”他強扯出微笑,眼神裡卻透著一股疲憊。
我故作思索道“那臣得好好想想,有什麼消息是可以報給陛下的。”
他笑了一聲不再說話,雙手環抱胸前,閉上眼小憩。
我也識相地閉了嘴,見他疲倦至此,還挺直端坐,莫名有些心酸。
到了宮門口,與元哲下馬車同行,往築邸小院走去。
元哲似乎故意放慢腳步,並未甩開我獨自離開。我拖著腳踝上的傷,沿著牆根前行,卻未能讓速度再快幾分。
“殿下不如先回去,不必特意等臣。”
他笑道“裴大人不是說要保護本王麼,怎麼到了這裡,反而要支開本王了?”
“殿下並未生氣,又何必酸人。”
他停了下來,低頭看了看我的腳,說道“怎麼好像更腫了?”
回來的路上,隱約感覺傷口有些發燙和刺痛,聽到他的話,我心裡的火“騰”地燒了起來。咬牙道“還不是拜殿下所賜。”
“嗯,”他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我們扯平了。”
我一字一頓道“那我真的是要多謝陛下了。”
行至翰林院附近,三三兩兩的翰林學士結伴而行,口中喋喋不休探討著學問。我抬頭望去,見到常彬在不遠處,正和同行人聊著什麼。
我剛要揮手,突然感覺有人湊過來,隨後雙腳離了地。
“殿下!”
我驚呼一聲,附近的人順著聲音的方向看了過來。
完了!說不清了。
我向常彬的方向看去,他一臉驚詫,隨後強忍笑意,跟著其他人小跑過來。
“哲王殿下。”
元哲“嗯”了一聲,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我拐入築基小院的方向。
頭頂上傳來元哲的聲音“你捂著臉做什麼?”
我的臉燒得發燙,隻得繼續捂著,低吼道“放我下來!”
元哲邊走邊說“你的腳再走下去,隻怕要廢了。”
不一會兒,聽到幾個宮女的聲音“哲王殿下!”
他依舊回了個“嗯”,我卻聽到了身後的八卦聲。
這旁邊可是浣衣坊,傳出來的閒話,能編成話本說個三天三夜。
完了,更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