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輔大人是細作!
許是春天要來的緣故,天黑得越來越晚了。
我環抱雙膝坐在榻上,看著天邊青雲一點點變得黯淡,月亮還未看見,太陽便下山了。
腦海中總是閃現著李冒的身影,越想忘記,就越是清晰。
“不是我,不是我!”
“裴啟桓?醒醒!”
“啊!”
從噩夢中驚醒,看見韓子征坐在榻邊,手還放在我的肩膀上,眼中透著關切。
“你這樣睡,很容易著涼的。”
韓子征說完,從旁邊扯開一床被子蓋在我身上。
“怎麼出這麼多汗?”
他伸手掏出汗巾,輕在我額上擦拭著。
看到他的一刹那,我心裡的防線突然崩潰,坐起身來抱住他便開始痛哭“主人,我好害怕!”
他一頓,隨後用手拍了拍我的後背道“你這是怎麼了?”
我顧不得眼淚鼻涕,泣道“我一個人在這,見不到你,我好害怕。你怎麼才來!”
“抱歉,在陵園多待了一陣,耽擱了回來的時辰。”耳邊傳來柔和的聲音,也讓我心安了不少。
“你從你從”
等下!
從陵園回來?
我止住了哭,睜大眼看了看周圍,這不是將軍府,是小院。
那我抱著的
我輕吸一口氣,輕聲問道“你從陵園回來的?”
拜托,千萬彆是,千萬彆是!
“嗯。”
我猛然驚醒!這竟是元哲!
我緩緩放下擁著他的胳膊,慢慢拉開兩個人的距離。直到看清麵前的這個人,驚得我連滾帶爬下了榻,跪在地上俯首道“臣失禮!望殿下恕罪!”
“起來吧。”元哲伸手將我攙了起來。
我站在原地,不敢抬頭看他。
元哲輕笑一聲道“為何喊本王‘主人’?”
主人?我有這樣喊嗎?
“我我臣臣沒有喊什麼主主人!”
“沒有嗎?”元哲故作思考,笑道“罷了,許是本王聽錯了。”
好在他沒有追問,不然真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
元哲起身,伸出手扶我到榻邊“早點休息吧,你身子弱,以後儘量不要去參加祭禮活動。”
“我我不是”
他見我嘟囔著什麼,湊過來問道“不是什麼?”
我抬起頭,他的臉離我隻有一掌距離,薄唇上下冒出細細胡茬,直挺的鼻梁,鼻尖微微發紅。眼周有些紅腫,眸中透著疲倦,卻柔得像一汪春水。
許是我盯得他不自然,我看到他的喉結動了一下,臉頰開始泛紅。
“裴啟桓,”
許是他在外哭得太久,說話的聲音都開始沙啞。
我再次看向他的雙眼,他卻將頭彆了過去,直起身道“睡吧。”
翌日
洗漱完畢後,回到房間換外衫,正遇元哲起身。他見我大氅氈帽置於榻上,開口問道“要出去?”
“嗯,”我衝他笑了笑,指著桌上的食盒道“飯還熱著,殿下也趕快洗漱吃一些吧。”
他走到桌前,抬起手掀開食盒看了看,又轉過頭看著我“去哪?”
我捋了捋頭發,將氈帽戴在頭上說道“出去逛逛。”
“你腳上的傷好了?”
我抬起受傷的這隻腳,在元哲眼皮子底下晃了晃“上次從太醫院拿的藥,又是吃又是敷的,現下已經好很多了。”
“嗯。”
我淺鞠一躬,道“殿下可有想要的玩意兒?”
“沒有。”
元哲的臉上沒有絲毫笑意,我不敢過多停留,生怕惹惱了這位爺。隻好湊上笑臉說“那臣出去了,殿下好生休息。”
才剛走到門口,身後便傳來元哲的聲音
“今日年三十,記得早點回來。咳,本王是說,宮門下鑰早。”
看來這位爺,也不是這麼難以接近嘛。
常彬在小院外探著頭,看見我開門,朝我用力揮了揮手。
我轉過頭回了元哲一句“殿下放心。”一路小跑奔向了常彬。
常彬見我來,抬起胳膊架在了我的肩膀上“還以為你出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