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輔大人是細作!
到了第二日,天蒙蒙亮,馬車便吱呀呀動了起來。
行至黃昏,總算到了荼州城門。
我掀開簾向前望,薛沛林從包中拿出通行文書,守城的侍衛放行。馬車繼續前行,前麵騎馬的人好眼熟。
“楊義!”我衝著前麵喊了一聲,楊義轉身看到我,下了馬直接在原地等著。
直到我的馬車過來,楊義站在車外道“裴大人,郎中已經在刺史府候著了,咱們現在直接過去。”
我大驚!
若看郎中,恐怕女兒身份要暴露!
“怎怎麼這麼快啊,其實我我都沒事了。”
楊義笑道“大人彆怕,讓郎中看看,也好讓我們放心。”
我的臉“唰”地紅了起來“你們放什麼心?”
楊義並未聽出這話的不妥,自顧自說道“大人是為了救我弟弟才受的傷,跟薛大人進林子之後又是流鼻血,又是昏厥,想必有內傷,這要是不看,恐會留下病根。大人不必多言,那郎中已經在府上候著,看看又何妨?”
哼,你想得倒好。
若真是看了,我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眼看著馬車開始往刺史府去,我像是心提到嗓子眼,緊張到呼吸困難。
馬車停下,楊義在旁邊道“裴大人,我扶您下來吧。”
我安撫了一下狂跳的心,強裝淡定下了車。
“薛大人,想不到這次是您親自前來!”一中年男子站在府前,握著薛沛林的手,滿臉堆笑。
薛沛林寒暄到“馮大人,好久不見了!”
“這二位是”那男子向後看了看我和趙德勳。
薛沛林示意讓我上前,趙德勳上前托住我的胳膊。
我抱拳行禮道“馮大人。”
薛沛林笑道“這位是澤州來的裴啟桓,裴大人,此次是陛下派他前來荼州治水。”隨後指著趙德勳道“這位是郡州趙煜之子趙德勳。”
介紹完,薛沛林又衝我們道“這位便是荼州刺史,馮睿馮大人。”
趙德勳微微彎腰,道了聲“馮大人。”
馮睿依舊保持著笑意,待相互認識後,衝我說道“想必路上受傷的,便是這位裴大人吧。咱們也彆在門前站著了,郎中已經在府中等候多時,趕緊進去吧。”
薛沛林連連道是,我卻麵露尷尬,不得不跟著大家進刺史府。
為了方便診治,馮睿直接收拾出東廂房的一間屋子,我們便先去了東廂房。
我剛坐下,便喋喋不休道“馮大人,其實我一路休息調整,現下已經好多了,咱們還要商量荼州治水之事,就彆耽誤時間了。”
馮睿笑道“裴大人為我荼州治水一事費儘心思,馮某代荼州百姓感激不儘。但現在您有傷在身,還是讓郎中看看吧,身體要緊。”
我張了張口,還沒說話,便聽到外麵小廝喊道“大人,郎中來了。”
我心想壞了,眾目睽睽之下,恐身份暴露。
情急之下,隻好開口道“既如此,我便詳細檢查一番。大人們不如先去休息,留郎中在這就夠了。”
馮睿點了點頭道“也好,那咱們移步正廳等候,讓裴大人在這安心醫治。”
聽到門吱呀一聲關閉,我知道,是郎中來了。
不知這郎中吃哪一套,是威逼還是利誘呢?
我一手攥著金錠,一手握著匕首,不知如何是好。
“你怎麼淨不讓人省心。”
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責備中透著一絲溫柔。
我抬頭一看,原來是晏楚榮!
“你怎麼來了!”我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晏楚榮蹙著眉道“說來話長,我先看看你的傷。”
說罷便坐到旁邊開始號脈。
“可有哪裡不舒服?”
我細想了想,捂著胸口道“來的途中進了片林子,遇到一隻野豬。廝打間沒留神,讓那野豬撞了兩次。彆的倒沒什麼,就是之後胸口有些悶,有時候喘不上氣。”
晏楚榮歎了口氣,從藥箱中拿出一包針,取出最長的一根,抓住我的手便紮了進去!
“哎呦!疼疼疼!”我還是第一次感受針灸,這細針直插進肉裡,疼得我齜牙咧嘴直叫喚。
“逞能的時候也沒見你喊疼。”晏楚榮不鹹不淡地說著,針又往深處紮了一截。
剛想開口罵他,忽然覺得胸口有什麼東西在往上湧,乾嘔兩聲後,晏楚榮拿來旁邊的痰盂,我“哇”地一聲,吐出了不少黑血。
待我吐乾淨,晏楚榮才將痰盂拿到一邊,起身將針拔了下來“你這是淤血凝結,吐出來就好了。”
喉嚨一陣甜腥,呼吸卻順暢了許多,我笑道“不愧是大夫,吐出來之後,胸口果然不悶了。”
晏楚榮並未接話,將銀針收起後,又倒了盞溫水,遞給了我。
我知道,他又生氣了。
心裡默默歎了口氣,臉上卻隻能掛著笑。
接過水漱了漱口,繼續齜著牙笑道“想不到你這麼早就到荼州了呀?”
晏楚榮依舊冷著臉,沒好氣地說著“我若不早點到,你隻有一個結局。”
“什麼結局?”
“死。”
額我滿頭黑線,被他噎得搭不上話。
“你這人,毒舌起來可真是一點情麵都不講。”我收起賤兮兮的笑,把臉彆到一邊,不再理他。
沉默一陣後,晏楚榮輕歎口氣,緩緩開口道“我行船至此,晝夜未休,當然比你要快了。”
我將臉轉回,偷偷看向他,他皺著眉頭,凝望著我。
看著他眼中的血絲,我頓時心生愧疚,低頭道“對不起,害你擔心了。”
晏楚榮剛要張口說些什麼,便聽到兩下敲門聲。
晏楚榮起身開門,馮睿、薛沛林和趙德勳陸續走進,兩個丫鬟端著什麼東西站在後麵。
“裴大人的傷勢如何?”馮睿笑眯眯問道。